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在反复思考, 是听错了呢, 还是听错了呢
陶可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 圆溜溜的眼睛险些夺眶而出。
倒是祁衍,眼睛微微一眯, 轻舔后槽牙, 意味深长道:“你叫我什么”
他看向唐让让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深意, 这种深意让唐让让一下子清醒了。
彻头彻尾的清醒了。
她身处几百人的大阶梯教室,当着所有校友的面,管祁衍叫老公。
呸!
天要亡我!
平时憋肿了脖子都喊不出来, 偏偏这时候说秃噜了嘴。
唐让让的心都凉了。
她眨巴着眼睛, 谨慎的舔了舔嘴唇,手指死死抓着裤腿,磕磕绊绊:“老...老师,老师我在呢。”
这个话圆的又生硬又尴尬, 但起码,丢脸的只是她一个人。
教室里传出低低的轻笑, 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仿佛一首轻快的背景乐,烘托着现场唯一丢脸主人公,唐出门不看黄历让让。
祁衍的眼睑了一下,他突然迈下讲台,朝唐让让走了过去。
大长腿晃得人有点眼晕,只有唐让让知道, 这双腿,有多么结实,多么有力......
神仙突然走到了民间,教室里的学生情不自禁的扭转身子,发出低声感叹。
“祁老师身材好好啊,腿好长。”
“他那个腰带真漂亮,腰也漂亮,阿伟死了!阿伟今天就死了!”
“你闻到香味儿没,老师喷的什么香水啊”
“他喷的香水我这辈子都不舍得买,我上哪儿知道去!”
“靠,我按捺不住想偷偷拍照了!”
......
大家不约而同的摸出手机,狡猾的藏在一个刁钻的位置,对着祁衍,360度螺旋拍。
以祁衍的敏锐性,当然察觉了。
但他没精力介意这些小事,他只是觉得唐让让现在的表情非常有趣。
有趣的想要离近一点观察。
本来祁衍坐了一晚上飞机,多少有些疲累。
但想起一会儿能见到唐让让,又觉得振奋不少。
只可惜,见面是在课堂的,他们的身份是老师和学生,除了一本正经的上课之外,他连抱抱她都做不到。
祁衍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但唐让让总是能给他惊喜。
各种意义上的。
祁衍走到唐让让身边,沉默的看了她片刻。
同学们纷纷猜测,这个女生第一节课就这么不尊重祁老师,老师恐怕要发脾气。
张熙媛也在伸着脖子看好戏。
她觉得起码,唐让让也会被赶出教室去,勒令再也不许上祁衍的课。
说不定院长听说了,还会给唐让让处分。
其实这事儿换到别人身上,张熙媛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同情,顺便可能还帮人默默祈祷一下。
但偏偏是唐让让,她们俩从小到大成绩相仿,每次考试都会攀比。
所以唐让让如果倒霉,张熙媛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心。
她也不想这么幸灾乐祸的,但是唐让让实在是太会给人增添笑料了!
唐让让绷起圆润的脸蛋,上面还有在袖子上压出来的大片红印子,仿佛一只花脸猫。
她皮肤嫩,印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其实直到现在,她的右胳膊还又麻又疼,刚刚睡的太死了,压的胳膊不过血了都不知道。
唐让让一边忍耐的酸麻,一边和祁衍对视。
他怎么还下来了呢,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唐让让心中咆哮,快回去!无视我!
祁衍终于说话,他巧妙的隐藏起戏谑的表情,换上温和的伪装。
“昨天晚上没睡好”
老师问话,唐让让只能回答。
“睡晚了。”
祁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关切道:“注意休息。”
随后,他无声的朝唐让让摆了个口型。
“老婆。”
唐让让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虽然她似乎没什么汗毛。
她紧张的望着祁衍,仿佛当众偷情被扯到镁光灯下围观的失足少女。
好在,祁衍的口型做的很隐蔽,在场的同学里也没有懂得唇语的。
大家都没在意这个在唐让让看来过于惊险的行为。
“唔。”
她含糊的敷衍着,深深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她不住的睫毛。
她恨不得化身禁婆,用三米长的头发把自己裹起来,裹得越严实越好,越密不透风越好。
她脸皮薄,没脸见人了,让祁衍一个厚脸皮独自逍遥。
祁衍欣赏完她晃晃悠悠,仿佛被生活重锤的样子,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讲台上。
教室里窸窸窣窣。
“祁老师真的好温柔啊,居然都没生气,还那么关心女生。”
“怪不得人家说长得帅的不仅帅,还善良,谦和,温柔,优雅,聪明,而丑逼一无所有。”
“我真想毕业之后能去他公司工作,有这么个老板夫复何求”
“你真是没理想,老板就够了”
“卧槽,你他妈想什么呢你,我没你这么自以为是好吗”
“就我自以为是吗,你看看多少拿手机偷拍的”
“我去,连张熙媛都拍了,我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
......
祁衍轻轻敲了下桌子:“安静一下,我们正式上课。”
这一声“安静”堪比123木头人比赛的威力,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谁都想给祁衍留一个好印象,几节课学下来,能争取到个暑期实习也是好的。
这可是送到身边的顶级面试官,他一个满意说不定能改变一个学生的人生规划。
唐让让慢吞吞的坐下来,再慢吞吞的顺着椅子往下滑。
她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且趁着这节课的时间,深思熟虑一下,以后这课还要不要来上了。
陶可丢过来一个小纸团,然后给了她一个立刻拆开的眼神。
唐让让把纸团扒拉开,发现里面是三个硕大的感叹号。
唐让让无奈,拿出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委屈巴巴的哭脸。
她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对祁衍的声音太熟了呢。
她把纸团还给陶可,陶可又飞快的写了几个字,扔了过来。
“我早晚被你吓的月经不调!”
唐让让咬了咬笔头,跟着写道:“谁让你带着我熬夜,我最近本来就嗜睡,每天能睡十二个小时。”
纸团的正面写满了,陶可接过去,又在背面开始写。
“你睡就睡了,叫什么老公啊!你叫爸爸都行啊!”
陶可一脸悲愤的把纸团塞在唐让让手心里。
唐让让看过之后,在纸团最后一点空位写:“虽然他不是我爸爸,但他真是我......”没位置了。
她把纸团弹给陶可,趴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