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欢乐多
公馆里发生的事, 江晓月也听说了。
是宋慧如打电话跟妈妈讲的,妈妈忍不住跟她叨叨了几句。
这些年, 妈妈跟宋慧如虽有来往,却从未照过面。她知道妈妈不想回公馆, 也不想见到昔日的那些人, 妈妈有自己的生活, 跟过去已做了彻底了结。
奕宣哥哥很明白事理,无论是商量事情还是别的, 都扮演着中间人的角色, 从未把妈妈跟宋慧如拉到一起。晓微姐姐结婚时, 妈妈托奕宣哥哥送了一块缎子被面,算是还礼, 那是压箱底的面料, 质量好着呢。
说到晓微姐姐, 江晓月已没什么印象了。
只记得她爱打扮,整天娇滴滴的, 很受宠爱。
听说晓微姐姐去了香江, 倒是有些惊讶。
这一去不当紧,不确定因素又多了几分。好在,宋慧如和奕宣哥哥都要搬到公寓去,还有陈红霞帮忙,风险能化解一二吧?
江晓月瞅了瞅日历。
太平日子过得久了,都快忘了接下来的风波了。
转眼暑假过了大半。
江晓月窝在部队大院里,悠哉悠哉的。
相比起公寓的宁静, 这里是喧嚣的,也是热闹的。院里跟她同龄的孩子不少,有男有女,彼此间都是同学,也很熟悉,只有她是个生面孔。偶尔也有女孩子找她说话,一听她念高中了,立马把人家吓跑了。
当然,江晓月也无心交朋友。
她觉得“两耳不闻窗外事”挺好的。再说,她忙得很,除了温习功课就是看医书、练医术,哪有什么空档?
江晓月忙碌之余,还要监督豆豆和毛毛学习。
等开学了,豆豆就念初中了,不抓紧哪行啊?毛毛也五岁了,学前教育要抓起来,不然就废了。
针对豆豆的学习,江晓月制定了一套计划。
她找出初中课本,给豆豆当起了小老师。每天掐着点,让豆豆完成学习任务之后,再出去玩耍。
这种作息规律,也影响到了钟建军。
以往,他在窗户外面吹一声口哨,豆豆就跑出来了。现在,豆豆却跟他说“钟哥哥,我在学习初中课程呢,我要加油,争取明年夏天跳到初三!”
跳到初三?不就跟自己一个班了吗?
钟建军压力颇大。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可看到豆豆在学习,他也对玩耍失去了兴趣。自那以后,钟建军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跑过来跟豆豆一起写作业,人也老实多了。
孙桂花看到儿子的变化,开心不已。
“老钟,你看看杠子,变化咋这么大啊?忽然间就懂事了……”
“娘,您别喊我杠子了!”
“咋了?娘喊了十多年了,突然就不让喊了?”
孙桂花哈哈大笑。
钟建军却莫名红了脸。
他都是十四了,在院里威风凛凛的,哪能叫这么土气的名字啊?再说,让圆圆脸听见了成什么样子?
钟劲松(钟部长)也绷不住笑了。
“桂花,孩子不让喊,你就别喊了!”
儿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看看这一阵子,的确老实了不少,也不出去瞎跑了,还知道写作业了。
钟劲松和孙桂花都很欣慰。
可钟建军的小心思,爹娘哪里晓得?
这个暑假,他去找豆豆就能见到圆圆脸。他跟豆豆一起写作业,圆圆脸就在一旁看书。他瞄了几眼,那是一本蓝封册子,像是什么典籍?
他跟豆豆打听了一下,豆豆说“钟哥哥,我姐姐懂医术嗳,还会搭脉扎针呢!”说着,就让他张开手,一点一点地讲起了经脉。
钟建军听到这些,对圆圆脸是钦佩不已。
当然,这不能表现出来。
到了夏叔叔家,他从不跟圆圆脸说话,也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对圆圆脸的熟悉程度却是丝毫未减。
这些年,圆圆脸就没变样子,个人虽然长高了,可那脸还是圆圆的,脑袋也是圆呼呼的,离得老远就认出来了。
说起来,江晓月的发型的确没变过。
她对着镜子仔细研究过,她留短发最好看,那齐耳短发就成了她的标志。每半个月剪一次,都是妈妈亲自动手,比理发店剪得还要好。
当然,短发也有短发的烦恼。
到了暑天,头上就像扣了个锅盖,弄得脖子上都起了痱子。
为了凉快一点,江晓月想了个办法。
她用橡皮筋扎了几个小揪揪,满头直楞着,红红绿绿的,很可爱。
苗苗见了,就用小手揪着不放。
“苗苗,快松手!”
江晓月唬着脸,瞪着眼睛。
“姐姐!”
苗苗嘻嘻一笑,赶紧松开了手。
可过了一会儿,又趁着姐姐不注意,一把抓了上去。
江晓月知道小屁孩逗她玩呢,可揪一下实在太疼了。她想发火,苗苗才两岁,总不能跟个奶娃娃一般见识吧?
江晓月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个点子。
“苗苗,过来,姐姐给你扎针!”
“姐姐……”
一听扎针,苗苗就捂着屁股老实了,再也不敢揪姐姐的小辫子了。可毛毛呢,看到姐姐满头都是小揪揪,就摸着光葫芦脑袋,哭丧着脸。
他见了爹爹,就嗷嗷着“爹爹,你赔我头发!”
夏春望跟江采莲面面相觑。
因为天热,江采莲出了个主意,说给孩子们剃了个光葫芦,防止头上长痱子。夏春望在部队上早就练出了一套手艺,就拿着推子给三个娃娃剃头。毛毛和苗苗没经验,一下子就被逮住了,豆豆跑得飞快才保住了脑袋。
没了头发,毛毛连托儿所都不去了,躲在家里不敢见小朋友。苗苗年纪小,还不知道美丑,时不时地用小手摸着光光头,咧着嘴直笑。
家庭欢乐格外多。
临到开学前,天凉快了一些。
夏春望托人从市里买了一辆自行车,是女式的,专门给采莲的。
“采莲,来学车吧?”
“嗯……”
江采莲学起了自行车,夏春望就当起了陪练。
太阳一落山,俩人就在操场上练习。江采莲撑着车把,在前面蹬着,夏春望在后面扶着,歪了几次之后,终于学会了。
有了自行车,江采莲上班就方便多了。
她不用老早地出门等公交车了,那是按点发的,等得时间可不短。
为了骑车方便,江采莲换上了裤装,显得格外利落。
看着这种变化,江晓月颇有感慨。
妈妈在市里上班时,穿衣打扮是很讲究的。这两年不流行旗袍了,那些好衣裳都收了起来,就改成了工作装,那是大外婆的手艺,很贴身也很好看。到部队上之后,妈妈尽可能地低调一些,衣服颜色都很素净,款式也很大方。
要说,服装的演变,跟妇女得了解放有关。
以前都是居家太太,要么操持家务,要么享清福,穿着上不是旗袍就是裙子,外加上披肩,现在变成职业女性了,那工作装就流行起来了。
交通工具的改变,也推动着服饰的变化。
以前出门就叫黄包车,在大街小巷间穿行,走不了几步路,踩着高跟鞋、穿着旗袍也没啥妨碍。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之后,城里的黄包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公交车和三轮车,旗袍装扮也没那么流行了。
说到黄包车,还掀起了一场讨论。
人都是平等的,为啥有钱人不走路,要人拉着?
这是剥削压迫的一种变现,自然要加以改正。
就这样,黄包车夫变成了搬运工人,那黄包车也变成了黄鱼车,专门拉东西。后来,随着我国自主研发的自行车大量上市,骑自行车的也多了。
在五十年代,自行车可不便宜。
不过,家里经济条件好了,别说买自行车,买什么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