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正在他身旁吃着橘子,一个蜜桔还没来得及吃完,容决便将信纸递到了她面前。
“我看”薛嘉禾有些诧异,拍干净了双手才接了过来,扫了两行,眉梢一挑,“是真是假”
“真假都无所谓,”容决站起了身,“我入宫一趟。”
薛嘉禾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回信封中交还给容决,后者接过的同时稍稍犹豫了片刻。
薛嘉禾便笑了,“你将这信特地给我看上一眼,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去吧。”
容决皱紧的眉稍稍松开两分,他弯腰在薛嘉禾额角印了一吻,持信便出了西棠院。
绿盈同管家对视一眼,小声道,“殿下,出事了”
薛嘉禾嗯了一声,她眉眼间的笑意淡了下去,捏着刚才剥下的橘子皮轻轻撕成两半,眯着眼道,“毓王妃想进摄政王府。”
“好大的胆子。”幼帝一目十行扫完信中内容,冷笑起来,“真以为朕会让皇姐受这委屈”
蓝东亭接了信,他读得却很慢,像是要将每一字的笔画都看清楚似的。
片刻后,他才道,“按照信中所说,东蜀马上要发兵,战报不日便会送到汴京,真假很快便可辨别。眼下的问题是,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信究竟是不是出自毓王妃之手,还是有人伪造了这信”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平静地说,“我倒是相信这信来自毓王妃,毕竟毓王妃对摄政王情有独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容决冷冷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道,“南边不用我动手,战报一到,我即日便离京去东边。”
信中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又究竟是不是毓王妃亲笔写的,容决根本都没看在眼里。
毓王妃说东蜀要对大庆动兵,暗中令她当在大庆的内应,若是容决纳她当侧妃便愿意反过来为大庆所用,诱东蜀大军进入陷阱一网打尽容决如果吃这套,他就不是容决了。
这世上能叫他不甘不愿做事的人,如今只屈指可数的那几个,毓王妃算个什么角色
东蜀敢来,他便把东蜀打得哭爹喊娘滚回去求和,用得着委屈自己、委屈薛嘉禾来从一个敌国的女人那里获取情报
“或者,摄政王也可同她虚与委蛇。”蓝东亭不紧不慢地说,“看她信中措辞笃定冷静,想必确实知道不少情报,若是能将这些都从她口中套取出来,即便真打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容决冷笑,“你这么怜香惜玉,不如自己给她回信反正你正妻位置正好空着。”
原本幼帝是最生气的一个,听眼前两个又针锋相对起来,不由得头疼得冷静了三分下来。
少年皇帝揉着额角坐下,他思虑了片刻才开口打断蓝东亭和容决,“对毓王妃妥协是绝无可能的,她若真要投诚,当找的不是容决而是我,既然明里暗里将大庆皇家威严踩在脚下威胁容决,那便是没有投诚之意。”
即便万中之一的可能要同毓王妃虚与委蛇,时机一到,幼帝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以绝后患。
“至于东蜀他们想打仗,等被打得跪下时,别哭着求饶便是。”幼帝冷声道,“薛家不吃威逼利诱这一套先调动军力往东以备不患,若是战报一到,容决你亲自去。”他顿了顿,复又道,“皇姐在汴京在,自有我护着。”
幼帝的最后一句话十分意味深长。
毓王妃的信确实只悄悄送到了容决的手里,可若是信中内容走漏出去那一千个人心中可就是一千个想法了。
毕竟信中毓王妃所描绘的合作,还是看着令人颇有些动心的。
毓王封地禹城是东蜀选定切入大庆腹地的门,而东蜀在大庆最依赖的眼睛是她,若她背叛东蜀大军,那大庆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便能将东蜀的军队尽数歼灭俘虏。
而容决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点头同意往摄政王府中纳一名侧妃罢了。
幼帝自忖若不是他同薛嘉禾情谊深厚,又在先帝的教导下知道不能向这等趁人之危的要求低头,换成个平庸的皇帝,这时候恐怕乱了阵脚就会想点头同意毓王妃的提议了。
怎么看,信中都像是画了条更好走的康庄大道。
不过幼帝有信心的是,就算他真点头了容决也绝不可能点头,暴躁的摄政王甚至可能干脆趁机把他的龙冠从头上砍下来。
容决冷笑,“摄政王府没人进得去,陛下要管,便管好蓝东亭和其他人。”
他离京一趟,又是因为这种缘由,蓝东亭能不起挖墙脚的心思
蓝东亭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如果毓王妃真得偿所愿,那薛嘉禾自然不可能再继续留在容决的摄政王府里和人共侍一夫这点,蓝东亭也知道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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