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纤睁开眼醒来后,身旁早已没了顾隋时的身影。
她早已习惯,自古以来,当皇帝都不是个轻松事。
顾隋时真可谓是“天之子”,前朝大乱于战火中崛起,以一己之力盘踞一方,后一步步登至帝位,山河一统。
临欢殿和紫宸殿的距离并不近,顾隋时下了朝就过来,直到天幕才发蓝的时候过去,这样日日不歇。
也不知道图的什么,也不嫌累。
纪纤照例躺在榻上发了会呆,凌雀走过来轻声道:“娘娘,今日京城里可是有些热闹。”
“怎么”
“山东旱灾,朝廷早就拨款送粮过去了,却迟迟不见成效,后来陛下一查,才知是京城有人吞了银子。”
纪纤扬眉顿了一下,又懒懒地回道:“嗯。”
在她已经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件事情。
就代表顾隋时依旧无事,顶多是前朝受了些波及。
“娘娘…此事也与赵家有关。”凌雀又低低补上了一句。
纪纤睁开眼,“嗯你说详细一些。”
“山东赈灾的银子,如此大的一笔银子,在出京之前,要过重重审核,其中一道审核就是赵家的赵寅大人。”
“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赵姑娘的父亲。”
“陛下治下一向以铁腕著称,此事一出,恐怕…”凌雀掩住眼中的神色,声线愈发地轻缓低沉。
顾隋时不过堪堪登基之时,越上城便发生了,山东旱灾,粒米无收。
坊间已经隐有流言传出今上为帝犯了天怒之说。
凌雀唇角泛着冷,这天底下恐怕再没有人比当今陛下更适合做皇帝的人了。
一朝登基,六亲情绝。帝皇者,寡也,孤也。
“赵家…”
怪不得她在书里半点对赵太后的印象都没有,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赵家受了牵连,但并不是主谋,顶多伤筋动骨。
如此一来,即便是外戚,在朝中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纪纤眉头一蹙,外戚!
赵家是赵太后的娘家,顾隋时对赵太后感恩,不代表同赵家有恩。
纪纤叹了口气,顾隋时,当真是气运都站在你那方。
不知道被牵连进去的大臣们,有几个是你原本就要解决的。
若是赵家被顾隋时敲打惩处一番后,即便是赵婧瑶进了宫,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此一来,赵婧瑶进宫,便更是简单了。
“贵妃娘娘!”
临欢殿外传来一道女声,不是赵婧瑶是谁
赵婧瑶脸色苍白,发髻也有些凌乱,脚步急促,“贵妃娘娘,我父亲出事了。”
纪纤下了榻,伸手整理她散乱的发丝,“我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你莫怕。”
纪纤声音轻软,莫名地将赵婧瑶安抚下来。
她看着纪纤慢条斯理地梳妆,衣裙随着青丝,划开一朵巨大的花。
“娘娘…”
赵婧瑶突然跪下来,“娘娘!”
纪纤停了动作,飞扬的眉轻轻一挑,勾在赵婧瑶不慎平稳的心上。
“嗯”她的声音还带着刚起的慵懒。
“赵家已经失势…”
“谁说我是为了赵家了”纪纤淡淡打断赵婧瑶的话,后突然展颜一笑,“我是为了你啊。”
纪纤居高临下,眼眸流转着笑意,一瞬间媚色无双,绝艳倾城。
直到纪纤的裙尾略起一阵香风,赵婧瑶方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红了脸。
紫宸殿今日的气氛凝重的很,太监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陛下今日亲自出宫将一位大臣的家给抄了,竟然搜出数量如此巨大的银两,怎么能不怒。
“陛下可在里头”
一道轻柔女声将高瑛的思绪拉回。
“啊!贵妃娘娘”高瑛惊叫一声,眼前这个姜黄宫装手捧着汤盅的女子不是贵妃娘娘是谁。
说罢他赶忙收回了声音,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此时恐怕不是好时机…”
高瑛话未说完,就被纪纤轻笑着打断,“那我更要进去了。”
说完便快步进了大殿,吱呀一声推开门。
高瑛站住脚,叹道罢了罢了,贵妃娘娘头一次给陛下送这些汤汤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