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到这个位置戛然而止,留下了大面积的空白,给了他们无限结局的可能性。
陶心远把空药瓶收好,又洗了把脸,他从楼上下来,早饭已经在准备了。
高朗和吴明铎在厨房里忙活,乔原端了杯蜂蜜水靠在门边看风景,而段程望倒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落地窗旁的一面墙壁前。
那里镶嵌着一架管风琴,占据了一整面墙,这种昂贵的家伙一般只有在有矿的人家或者大型剧院、教堂里才会出现。
没想到威廉的古堡里面竟然也有。
段程望坐下来,手腕轻抬,指腹碰到黑白琴键的时候,整栋房间都响起了管风琴厚重的音色。
段程望一挑眉,有些惊讶,“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只是个摆设呢。”
高朗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好奇地问:“段哥,你是要练琴吗”
搞音乐的人需要时刻维持一种乐感,持之以恒的练习是很有必要的。
段程望没有应声,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等到再一次落下时,便如翻飞的蝴蝶,跳跃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磅礴又灵动的乐曲仿佛丝绸一般流淌开来。
吴明铎在厨房也遥遥地笑,他悄悄跟高朗说:“听出来没”
高朗懵懂,眨了眨眼,“啊”
吴明铎笑得更加明显,他说:“阿望这哪里是在练琴,分明就是孔雀开屏呢。”
高朗没什么艺术造诣,他竖着耳朵听了听,除了觉得琴声华丽以外,也没感觉哪里的公孔雀在开屏。
高朗没听出来,乔原倒是听出来了,琴声中的耀武扬威,声声要他的命。
乔原翻了个白眼,他一手拿着水杯,另一手于事无补地堵着一边耳朵,气势汹汹地往屋里走。
路过陶心远的时候,乔原没注意,还撞了他一下。
陶心远伸手拉住他,说:“其他人呢”
乔原没好气地反问道:“其他人是谁你问南泽还是问小弟”
陶心远说:“他们两个人呢”
乔原看了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乔原这一大早就撒火,并且撒得很没道理,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无赖极了。
陶心远不跟乔原计较,他换了鞋,开门出去了。
古堡坐落在山顶,山脚下约两公里开外才是一片村庄,他们和最近的人家也相隔甚远,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孤寂感。
不过古堡周围的环境确实迷人,天空蔚蓝澄澈,空气都是鸟语花香的味道。
当天空格外干净时,人们会本能地产生一种错觉,会觉得天空很低,低到触手可及的地步,仿佛仰头吸一口空气,就可以把云朵吸进肺里。
山麓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流窜过去,是伊代皓白和丽莎。
伊代皓白不愧是七个人里年龄最小的,精力旺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竟然一大早带着丽萨漫山遍野地遛弯去了。
虽然伊代皓白牵着丽萨的狗绳,但丽萨优雅地后面迈着步子,倒是他急哄哄地冲在前面,像是丽萨在遛他一样。
一人一狗穿梭在密林中,身影时显时隐,却沿着山路留下了一连串朗朗笑声。
当然,还有丽萨不耐烦的叫声。
六十年前的威廉古堡,倘若没有那一场诡异的命案,只是老友们齐聚一堂,想来也是这种温馨的令人向往的模样。
陶心远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初升的太阳暖洋洋地给他一个拥抱。
他踮起脚尖,竟然真的伸出手去,想要试试能不能摸到天空。
他自然是没有摸到的,但却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他转过身,看着来人,眼睛倏一下亮了起来。
“南泽!”陶心远一点点弯起眼睛。
南泽是个极其矛盾的人,他有严重的起床气,被人吵醒时能低气压很久,但同时他也有晨跑的习惯,偶尔顺利早起后,便会出门跑一圈。
南泽摘掉耳机,随着他的动作,有一滴汗顺着他的手背滑落。
南泽发梢也有汗,他不在意地把头发捋起来,呼吸中带着温热的潮意。
阳光倾倒下来,因为折射率的原因,在接触到南泽皮肤表面时,一层薄汗变成了天然的反射介质。
陶心远没由来地想到了曾经看过的电影,俊美的吸血鬼不畏惧阳光,在阳光下皮肤就会变成闪闪发光的模样。
他眨眨眼,恍惚间觉得南泽就是在发光。
陶心远也不知怎么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南泽的手背上。他注意到南泽右手虎口处有一颗浅浅的痣,点在那个位置,就像一个精准的标记,让人想要俯身咬一口,亲一亲。
陶心远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有些尴尬,他挪开眼,问道:“你哪里来的耳机”
南泽说:“刚问节目组借的。”
陶心远找不出别的话题了,他只好说:“哦。”
南泽已经结束晨跑,正打算回古堡,他上下打量了陶心远,这人明显是才刚出来不久。
南泽问道:“你出来跑步”
陶心远这身装扮显然不可能是出来运动的。
陶心远自己都不知道他出来干嘛,早饭还没做好,乔原脾气臭的让人不想搭理,他又跟段程望不熟,便只好出门随意晃悠晃悠。
谁知道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的遇到了南泽。
但陶心远不打算这么说,显得命定的相遇太没有仪式感了。
陶心远想了想,却说:“我来找你。”
南泽随他一起往古堡的方向走,然后偏头看了他一眼。
“找我”南泽说。
是的,陶心远想,他有充足且正当的理由来找南泽。
他们不仅是搭档,同时在很大概率上,他们俩就是当年威廉古堡里命案的始作俑者。
信任游戏已经拉开了序幕,他们被冠上了凶手的身份牌。
在最危险的处境下,人类的本能就是携手并肩,他和南泽不应该成为例外。
但话虽这么说,陶心远其实并没有任何新的线索可以和南泽共享。
陶心远想了想,然后抬起手,把手腕举到南泽面前,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看。”
陶心远手腕上戴着节目组配发的表,副导演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是他们唯一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
表盘上的时间显示还算精确,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十五分了,但下面那一行小字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陶心远将计就计,干脆开始分析了,他说:“一个晚上过去了,还是100,没有任何变化,所以这个数字代表的含义应该不是电量。”
南泽把耳机线绕在手指上,他抿着嘴,饶有兴致地看着陶心远。
等到陶心远说完,南泽才慢悠悠地说:“陶陶,这个结论你昨天就说过了。”
“哦。”陶心远想了想,面不改色道,“任何理论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辅以反复的严谨的证明。”
南泽静静地看着他,“嗯,然后呢”
人的很多奇妙思维其实都是在死线面前的灵机一动。
陶心远在南泽的注视下,他忽如其来地有了一个想法。
陶心远猛地睁大了眼,他站直身体,头顶差点撞到南泽的下巴。
他说:“我们有杀手锏的,我们一直忽略了它。”
南泽明白陶心远的意思,他问道:“你说我们在招待所找到的信”
陶心远点头,说:“是的,就是那封信,信里的信息量很大,它的作用一定不止提供‘216’这个数字。”
南泽抿了下唇,他看了陶心远两秒,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兜。
陶心远不由地问:“你竟然把信带在身上了”南泽比他想象的更加谨慎。
南泽挑眉,回应道:“不然呢,放在古堡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被发现。”
陶心远理解南泽的话,游戏没有规则,节目组收掉他们的私人用品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提前避免了泄露,嘉宾们便可以放开了走剧情,想搜便搜,想抢便抢。
信任游戏里,胜者为王。
南泽低声又说:“我猜你一定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条线索,我的搭档。”
陶心远心里呼啦啦刮起了一面旗,旗帜随风飘荡,似乎呐喊着,冲鸭,我要把最后的胜利插在威廉古堡的屋顶上。
陶心远忽然没那么着急了,线索一点点铺开,他感觉到更欣喜的感受。
——南泽似乎在一点点接纳他。
陶心远仰起头,他说:“我还有一个发现。”
南泽问:“什么”
陶心远揉了揉肚子,他说:“我发现我饿了。”
南泽笑起来,笑容从唇角上并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看出一个上扬的弧度。但南泽的眼底却是柔和的,笑意像散落在湖面上细碎的光。
南泽说:“走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同居吧》节目组根据论坛投票,从28对cp中选出了目前排名前四的cp组合。
top1:在劫难逃
top2:断桥
top3:厨房组
top4:……伊丽莎白
(我们有真正女嘉宾的——别忘了我们丽萨)
以及,今天凌晨会上夹子,所以明天(7.3)的更新推迟到晚上23:00,后天(7.4)恢复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