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还没搬家,住的,依旧是之前安漾租的房子在的那片小区,其实也没多差,不过,就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
安漾能感觉到,身旁男人的低气压,准确的说,是从白念芳出现开始,安漾感觉到他情绪就不对,看着白念芳时,根本不像是一般孩子和母亲
原燃没和她打招呼,低着眼,眉眼冰冷。
安漾打圆场,“今晚,我们去外面吃,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
她没说完,白念芳道,目光咄咄逼人,“救你们这地儿,哪来好味道的馆子?婆婆第一次上门,新媳妇不该自己下厨做一顿?”
安漾厨艺其实很好,原本她就对烹调有兴趣,在国外待了两年后,厨艺更加磨出来了,
安漾还没说话,身旁,原燃已经先出声了,声线冷冰冰,漆黑阴郁的眼看着她,缓慢却清晰道,“不吃,就回去。”
当着白念芳的面,他直接对安漾说,“你没必要理她。”
他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小手收入掌心,安抚又眷恋。
去饭店也是他要的,他觉得白念芳不配吃安漾做的菜。
他和白念芳之间,早就没什么母子亲情了,之前他神志不清时做出来的那些事情,白念芳说他欠她的,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和安漾没关系,如果白念芳敢对安漾说或者做是过界的事情,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原家早是他说了算,白念芳也只是仗着是他母亲身份,能活得这么滋润受人追捧。
司机还没走,站在一旁,见原燃对夫人这态度,吓得头也不敢抬。
白念芳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对原燃发火的资本,只能强行按捺住。
这一顿饭氛围极其沉闷,白念芳吃得很少,点了酒,倒是一杯杯下肚。
安漾陪着她喝了一点点。
原燃是不喝酒的。
白念芳显然也知道,叫了酒和鲜榨果汁,自然而然给了原燃后者。
坐近了,她忽然闻到,白念芳身上,浓烈的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倒像是另一种,类似熏香的味道,白念芳见她注意到了,牵起一边唇角,“是以前,小燃房间里,我常给他用的,安神。”
很奇异的香味。
安漾闻着,她之前上过一节选修课,专门讲香味对心理疗法的,对于一些常见的安神香都有所了解,倒是,第一次闻到这种。
“我是学过一些这方面。”安漾抿着唇,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笑涡,“但是,也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呢,原燃晚上确实经常睡不好,阿姨可以告诉我一下名字么,我也想在家里买一些。”
白念芳神色有些僵硬,“市面上买不到。”
“小燃从小,身体就不好……”白念芳微微吐着酒气。
没说完,原燃已经抬眸看她,阴沉暴戾的视线,白念芳被看得心里一寒,想起他小时候发狂的模样,一瞬间,闭了嘴。
她在心里冷笑,苍白的脸有些扭曲。
看来,小怪物也是知道的啊,知道他随时有被那小姑娘抛弃的可能。
多卑微啊,多可怜啊。
就算结婚了,就算百般讨好……他会讨好人?白念芳哂笑,被那样养出来的,他什么都不会,想讨好,估计也找不到门路,只会徒招人厌恶,估计,也就是靠着那张天生的皮囊和钱。
她都有些后悔了,当年,为什么不划得更深一点,把他的脸也彻底毁了,这样,就更加没人愿意靠近他了吧。
不过,反正,那个安漾,爱的也不可能是真正的他。
他爱的东西,也一辈子都求而不得。
这才是正常的,小怪物该得的,替原和礼赎的罪。
他越痛苦,她心里就越舒畅。
白念芳轻轻笑了两声,笑得自然,发自心里的笑容,站起身,“坐飞机累了,晚上,我就先回宾馆,明天再去你们那看。”
安漾送她上了车,随后,他们回了自己家。
“今晚我来收拾一下,”安漾和他说话,“下周,我们就搬去秋安路,好吗?”
原燃脸色有些苍白,她和他说了几声,他才回神,安漾注意到了,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不舒服?”
男人长睫垂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有点累。”
“早一点睡吧。”安漾见他这模样,有些担心。
平时原燃一直黏着她,尤其是今天,他们刚和好,她又有了那种允诺,原本,她原本以为,晚上一回来,他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
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全部接受他。
安漾红着脸,小声问,“不睡这里么?”他似乎不准备睡主卧,他们之前一直一起同床的地方,而是准备到偏卧。
“感冒。”男人哑着嗓子道。
“没有发烧?”安漾真的怕原燃感冒发烧了,踮起脚,想去探他额头温度,温度很正常,他拂开她的手,脸色苍白。
“原燃,你是不是头疼?”她声音有些颤,对他这种异样的表现非常不安。
听到那两个字,他脸色瞬间白了,哑着嗓子,转身朝卧室走去,“没有,”
“原燃?”安漾追了过去,敲门,恍然发现,门竟然被从里面锁上了。
安漾记起了,之前上高中,也有过一次,原燃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对她说身体不舒服,那时候,她竟然没有注意到,信了他说是肚子疼。
……
一进门,他再也撑不住了,头在剧烈的疼,疼到了眼前发黑的地步。
是因为重新见到了白念芳?那种熟悉又陌生的香味,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别庄里时,经常闻到的,他噩梦里也会闻到的香味。
原燃早在小时候无数次的反复重复中,接受了自己有病的这个事实
精神分裂,狂躁症,这种名字,都是那些人叫来的医生给他诊断出的病,他们说他有病,需要治疗和隔离,而这种病的名字,哪个正常人,听不是避之不及,目露惊恐和厌恶?
一旦发病,他都处在浓厚的自我厌弃中,
楚河却说他只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主要因为他小时候被绑架后,没有得到合适的精神疏导,和之后不健康的成长环境导致的,说他那时伤人也只都是为了自我保护,他给他做了检查,说他生理上并没有什么病变。
那三年里,他后期确实也好了不少,没有再头疼过,虽然依旧有噩梦,但是,没有再头疼,到底还是阴魂不散?
门外,隐约传来安漾的声音,她很焦急的在敲门,叫他的名字。
他不能让她进来,看见他这种模样,他刚得了她的喜欢和亲近,才那么短一段时间,是因为他太贪心?还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因为痛苦和用力,男人修长的手指收紧,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格外明显,他无声的蜷在浴室,漆黑凌乱的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长睫被冰冷的水打湿,唇也是苍白,整个人,似乎都褪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