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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待到山花烂漫时(上)

佛语云:相遇是缘。

且不提那缘是孽缘还是姻缘,被世人随手拈来信口道出,总与‘命运’一词有了那么点沾亲带故的意思…

既然,暂时的相遇都难逃缘分一说…

那么,长久的相伴又积聚了多少羁绊

于是,佛又曰:不可说,不可说…

……

…………

鉴于佛祖长期欲言又止成心吊胃口极度不负责任还遮遮掩掩装神秘的无耻表现,红尘俗世为情而扰的善男信女们大多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纠结期…

比如,刚刚还壁垒着内心自认坚不可摧的青学帝王,在瞅见校门口那挎着网球袋倚墙而站不用想都知道是等谁的俊美少年时,耳边霎时立体声状回响起乾某人成日念念叨叨的一句‘近水楼台’,心底墙角开始不受控制的镂空风化…

再比如,早已等得咬牙切齿耐性全无的祸水小弟,第无数次遥望校内手机片寻某懒散小娃不着反而迎来那令他警铃大作全神戒备的祸源,偏生脑中又无端忆起某人这几日毫无预兆的反常举动,内在的浮躁渐渐涌上俊秀的眉宇…

故而,青学高等部交通要塞处,顿时莫名其妙幻化出各种刀光剑影风沙四起的错觉影像…仿佛对视两人身后背负的名为网球拍的武器正冉冉升起锵锵作响振振有词蠢蠢欲动叫嚣――‘主人上吧’

……

…………

在两家吃里扒外唯恐天下不乱的武器热血沸腾教唆挑拨考验自家主人自控力的氛围下,某些用于制衡的外在力量很合时宜的介入了这‘你瞪我我也瞪你你还瞪我那别怪我继续瞪你’的怪圈…

使用之兵刃无非为当下最普遍最快捷最引人注意的声波型…

实际表现诸如‘啊啊啊啊!手冢前辈!你怎么在这!我是说,你一个人…’及‘厄,及川弟弟你也在啊…’等等…

当然,收效是有目共睹的…

可惜,后果是难以承受的…

眼前二人虽说解除了对战模式,可那残留下来的双份戾气同时移向定点瞄准,还是足以令被瞩目之人双腿发软两眼发晕的…

“风间学姐,”完全没顾及到他人脆弱小心肝的及川千秋,在确定其后无树懒类生物随行,转而盯住来人,继续散发怨毒的气场:“…及川夕夏呢”

“厄…”虽然叫得客气可这口吻怎么好像她霸了他的二五八万藏着掖着死活不还喂,别说她没欠,就算真欠了,及川那懒蛋也不值这个价吧!再说,就算问也不该问她啊…风间偷瞥一旁茶发少年,撇撇嘴:“她没和我一起啊,我还以为…唔…难道是先回去了”

“……”俊美少年带着状如包公的脸色逼近了一步:“你说…她、先、回、去、了”

“…我、我我猜的啦…”干吗一字一字的蹦啊感觉好可怕…

“……”千秋顿了下,深呼吸,冷硬的继续蹦出下一个音:“…猜”

“是啊是啊,从她中途翘了社团活动留下那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一直没回来我就开始猜她定是和手…厄…熟悉的人私奔乐不思蜀可现在…”受不住压力的风间老实巴交事无巨细卖友求荣和盘托出所思所想还不忘在口沫横飞中暧昧的瞟眼一语不发的青学帝王,余光却一不小心扫过紫蓝发少年,忽觉脊背发凉:“所、所以…那个,我说着玩的…我想,及川她要不是先回去了,就是躲在哪里睡大觉吧哈哈,你、你们也知道她最近比较颓唐需要补眠…等等!及川弟弟你先别走啊!等我把话说完…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杀人是不对的喂!!!”

撕心裂肺的召唤,回应的不过是某少年连停顿都吝啬的决绝背影…

淡蓝发少女声嘶力竭只好默默将那背影目送成黑点,并在胸前虔诚的画十字祷告某人还见得到明天的太阳即便见不到也别化厉鬼来找她麻烦阿门…

“风间。”自三人碰面以来首次出现的声线忽然响起…

“…啊”风间猛然回神,一脸迦坏募瞧鹕肀呋沽粲幸晃灰恢背聊却叫人无从忽视的大神,还是她今日好奇的半死却碍于其帝王气质无法扑上去问个究竟的大神…

“及川说了什么”某大神秉承一贯的风格问话,清冷果决直奔主题…

“…啊啊”风间呆了一下,一时转不过弯,愣愣道:“说什么”

茶发少年斜来一眼…

压抑且森冷…

正对而上的风间被结结实实冻在原地,顿时觉得,还是刚才的及川弟弟亲切点,她立刻运转脑瓜子搜肠刮肚痛苦万分的把某人近期行程繁杂琐事吃喝拉撒七七八八能交代的都交代了顺便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收回刚才祷告的前半句…

手冢静静的听完,中途几次皱眉,却良久无语…半响,对着口干舌燥疑似缺氧的汇报者人性未泯的表达了感谢之意:“麻烦你了。”

“啊厄…不、不客气!”受宠若惊的风间忙不迭摆手,恍然间记起,眼前这正儿八经的学长貌似在不久前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且为的也是她那懒散成性的同桌…

所以说,红尘俗世不乏奸情只缺发现,而蛛丝马迹只要有心皆为可寻啊…

只不过,照她现在的观察看来…

“那个,手冢学长,你不担心么”即便情感如何内敛而该有个度吧比之某小弟的炸毛行为,眼前此人知道某人反常一周现在还搞失踪怎还能如此冷然沉稳!

“…啊。”茶发少年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什么意思担心还是不担心啊被人客气一下不怕死的蹬鼻子上脸继续八卦却发现交流障碍的风间一把抹去额角的黑线,犹豫一下,继续问:“学长不去找找及川么这么晚了,万一她没回家…”

“……”手冢僵了一下,抬头瞧着暗沉的天色许久,像是刚消化完对方的话,慢慢摇头,声音被暮色压得微凉低哑:“及川有分寸。你也知道。”

“…厄…”这倒是,那人虽然懒散又怕麻烦,却也从来不给人添麻烦,即使现在属于行为反常思维混乱期,照样调侃戏谑态度欠扁得一如往常,所以他还有功夫来探听原委,而她也有闲情来八卦长短…想到这里莫名有些愧疚的风间某人敛了神色,自我宽恕加安慰的干笑:“反正及川弟弟去找了,应该没什么大碍,难怪学长你这么放心…”

“……”

“……”

“……”

“…学学学学长…”

“啊。”

“…对对对对不起…”

“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

“恩,回家去吧。”

“…好好好好的学学学学长再再再见…”

“再见。”

茶发少年微颔首,转身迈步,腰杆笔直,脚步沉稳,径直走开…

不出两步,渐渐的…慢踱变作快走,快走转为小跑,小跑化成疾奔,转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而四下那令人如临极地的气场,却盘旋上空,经久不散…

其后,被二次冰封得棱角分明晶莹剔透的淡蓝发少女,吧唧一声,渐渐龟裂成数块…且块块都是那滴血的泪泣:想她堂堂话剧社顶级新秀终年饱受神田副部长冷气洗礼自认扛寒能力已然登峰造极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一败涂地铩羽而归真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可问题是谨慎如她到底哪句话触到禁忌之处好歹提个醒啊喂虽说根本原因绝对出在那个杀千刀的懒人身上可罪不至连坐祸及无辜啊…

风间冰雕越想越委屈,终于哽咽一声,双膝跪地,蛰伏不起…

低吟哀戚声,如夜鬼出行,呜咽不止…

不想,某可怜同桌散发的那么点怨气,行进不到数里地,却被一道笔直而上更为强劲的怒火给烧散了。

其下烈焰发源地,自诩贤良淑德温顺亲和实则如爆竹一点就着的某女士,揪着手机,浑身仿佛通了奇经八脉真气乱串逆行倒施,霎时暴躁化了…

“一个个翅膀长硬了是吧!恩会飞就不要娘了是吧!啊!这都几点了饭菜拔凉营养价值流逝你们担当得起么!哈!”

……

“你个臭小子这么晚还不回来居然还有理由用这么冲的口气和我说话!”

……

“…现在知道道歉了啊没有!她不是和你一起么怎么终于下手丢了我说过多少次了,就算忍无可忍也不能把她扔大马路上!万一被谁不小心捡到岂不是害了别人!”

……

“你还嫌我嗦!把她扔哪了快去捡…等等!喂喂喂!及川千秋!!”

…嘟嘟嘟嘟嘟嘟…

…不想混了吧!皮痒了吧!活腻味了吧!

及川爱里努力调整呼吸半响,恶狠狠的终结那惨叫的忙音,磨牙冷笑瞥了眼晚餐桌上辛苦研究出来的新菜式,毅然决然进了厨房拎起菜刀,琢磨着是把蒸水蛋换成青椒炒洋葱还是洋葱拌青椒能死得更快些…

当蔬菜块被剁成丝丝条条,菜刀也渐渐慢了下来…

发泄大半的某夫人理智回笼忽然醒悟,准备这么多,万一两只小王八蛋夜不归宿,大刑伺候岂不是很有难度…

静默一瞬,菜刀一扬,重重掉落,砸到案板上,晃悠两下,静止了…

“哼哼哼!怎能让你们逍遥法外!”

誓以擒拿罪犯为己任的某夫人一把扯下围裙,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奔赴玄关,穿鞋抬手拧锁开门,动作顺畅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自然利落得叫人反应不及…

面对如此身手,门外某物捧场的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扑咚!

吧嗒!

咣当!

“…啊啊啊!怎、怎么了床、床塌了糟、糟贼了地、地震了唔唔…铺盖,卷铺盖…诶啊啊啊!怪兽怪兽!奥特曼把你抛弃了”

“……”怪兽一时控制不住,一巴掌捏碎了门把手…

“……”某物霍的清醒不少:“我是说从仰视的角度看女士你背后的佛光越发金碧辉煌如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叫人眼晕目眩顿生幻觉何况刚才那出惊天地泣鬼神典型的黑道人物讨高利贷的华丽出场…啊女士请别挡住我崇敬的目光否则您怎能发现我诚恳眸光中那如滔滔江水绵延…唔…好吧我错了这位夫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脚…嘶…大门洞开视野广阔隔墙有耳不利形象啊女士…”

“……”思及个人影响,及川女士依依不舍的结束了碾压行动,将某物拎起拖进,甩上门,抱臂冷眉,居高临下的质问:“大晚上放学回家鬼鬼祟祟的躲门口不进家门你想伺机造反么恩!”

“…厄”某物在某女士虎视眈眈的眼皮底下一路连滚带爬最终四肢僵硬的倚上沙发,捞过桌边那温文尔雅的男子照片挡在胸前辟邪,缓一口气壮着胆子死性不改继续牛头不对马嘴:“这个啊…其实品行端正如我鬼鬼祟祟一词那是愧不敢当…还有造反一说从可行性角度看…嘶!耳朵耳朵…”

“不是问你遣词造句!”及川爱里目露凶光扑上去一把拿开孩子他爸的照片,结合无数新仇旧恨对某人全身展开惨无人道的肆意:“给我说理由!”

“…理由现场状况如此明显我还以为凭借你的智商不需多加解释必定不点就通难道是我期望过高难免失望啊啊轻点轻点…女士,你家夫君透过玻璃框眼睁睁看你对自家儿女施展如此暴行却无力阻止会哭出血泪的…”

“少拿你及川爸爸当挡箭牌!”及川女士面色阴沉,双眸暴红,下手毫不留情:“更别给我扯东扯西!快说!”

“…区区小事居然需要劳驾女士使出十八般武艺逼供我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唔唔要断了要断了…”

“给我说重点!!!及川夕夏!!!”头顶耐性指数无限逼近于零…

感受到死亡威胁异常识趣的某小娃顿了一秒,立刻一脸正色:“说来话长既然你要求了我就长话短说无非就是最近日理万机心力交瘁无暇他顾一个不留神与长期共存的钥匙分崩离析如此而已报告完毕。”

“……”丢三落四居然还好意思把理由找得这么冠冕堂皇完全不靠谱!及川爱里面带毫不掩饰的鄙夷近距离瞧着某人的脸色,而后黑着脸拧起秀眉:“门铃摆在那里是用来看的么!手机揣兜里是当时钟用的!还是你压根连手臂都懒得抬!”

“…手机难道不是用来当闹钟的好吧别瞪别瞪,我是说我和手机这高科技产品已多日未亲密接触了所谓有缘无分造化弄人呐…所以!当我把希望寄托在那枚小小的圆形按钮上却发觉它真的纯粹是用来摆设时可想而知那难以言表的受伤心灵…不过!坚强如我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请看!我在门上挠下了深刻的印记…可惜大门的惨叫声没能把女士你引出来,据我推测那时也许您正忙于一些无法见光的勾当无暇他顾…那什么,女士…脸就算了吧明天还要见人…唔…”

“……”青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满布额际,及川爱里眼放毒箭将少女的话头给射了回去,面沉如水的继续手上动作:“还想见人不搓一下明天直接面瘫了!嘴皮子都僵了勉强动了那么久不累”

“……”少女愣了愣,敛眸扯了扯嘴角,大方道:“虽说咱家门铃没换电池这事是你的不是不过既然女士诚心诚意亡羊补牢加之我胸怀宽广海纳百川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唔…痛…”

“你少唬我!”某女士被激得手段越发残暴不知轻重:“要真想进来,那堵墙拦得住你!”

“……”少女抽着凉气死鸭子嘴硬:“拦得住拦得住文静如我怎会做出爬墙这等不雅之事反观女士你公报私仇杀人灭口非好女所为啊美丽外皮下居然包藏如此祸心天地可唔唔…”

及川爱里绷着最后一丝理智捂了死鸭子的嘴,用单手绝技揉捏摩擦活血化瘀抽筋扒皮许久,最后往她怀里塞上一杯茶水,眼瞅着某人双手捧杯小口酌饮脸色从青紫到微红算是彻底活了过来,便又直起身子,采取藐视群雄的姿态逼问:“所以,你在外面找罪这么久,这几天纠结的事情理出头绪了”

某小娃嘴巴里那口茶不上不下再度将脸从微红憋回青紫,含糊道:“…什、什么”

及川爱里翻了个白眼:“当我瞎子!你心里有事我是看出来了本以为没什么,没想到你今天连吹风挨冻的习惯都出来了这得引起重视!”

“……”少女咕噜一声急咽下那口茶连呛好几声:“咳咳咳…我、我上面都解释了这个偶然事件汇集天时地利人和等各种因素已经到了不发生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地步…”

“哼哼,果然很有问题!不过刚开了个头就心慌了恩真不像你的风格啊夕夏…”某女士随手拿起小桌上一摞杂志卷成桶状,一脸了然于胸的奸笑睨着沙发上瑟缩着完全不敢反驳的某懒物,巡逻状来回走动片刻,忽然立正…与此同时,呼哧一声,桶状道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在墨发少女眼前三厘米处定住…

及川爱里女士维持指正凶犯的姿势冷酷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闯了什么大祸!”

“……”某小娃眨眨险成斗鸡的双眼,定定神,挤出一个笑:“安分守己一等良民表彰的就是不才区区在下是也怎么可能闯什么祸又不是那暴躁如您一脉单传的千秋小…”

话音嘎然而止,少女忽然啪的站起来,一脸肃穆的表情惊得及川爱里倒退两步收了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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