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城的天气出乎意料的缠绵,整日的阴雨绵绵, 惹人困倦不止。
阳光像个爱闹脾气的小媳妇儿, 偶尔下午会从浅灰色的乌云中探出少许身姿,沐浴这座被山水环绕的小城,顷刻就不见踪影。
即便如此, ‘白马杯’青少年美术大赛一直顺利进行着。
黔城美术馆距离酒店不远, 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这几天时舟的行程几乎固定。
早7点起, 吃完早餐, 和其他评委以及央美的几位老师一起去往美术馆,对孩子们的作品进行鉴赏和评估。
共计一百幅作品, 基本上可以代表国内青少年大致的画作水平。
这当中有写意山水、有人物肖像,更多的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那些过于欢脱的色彩, 精彩的表现力, 能让时舟长久驻足画前,沉浸其中……
重明钰身为本次大赛的荣誉主.席兼评委,第一天准备开始前,给大家建议是:先一起看一遍,过掉那些太格式化的, 然后六位评委有单独的选择权,在这几天中选出自己心目中的最佳、两位次选, 到最后一天集中商讨。
其实美术作品, 或者该说艺术作品,它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不能以绝对的‘好’或‘坏’来评判。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你认为普普通通的创作, 或许在鉴赏家的眼里就是臻品。
重明钰的意思很明确,六位评委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以自身眼光和喜好挑选最喜欢,虽主观,但谁能保证真正客观呢
“给真正有天赋的、有需要的孩子们创造去美院学习的机会,这是我们来到这里,必须做好的、唯一的一件事!”
重明钰说这话时,重霄注意到身旁的时舟认真得直点头……被老爷子张口就来的门面话忽悠得不能自拔的样子。
看着她那双平日有些呆滞的瞳眸,在那一刻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形成燎原之势。
重霄好像看到她独自在画室里的无数个日与夜。
天才也需要努力才能成就自己,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置身陈列了那么多那么多作品的美术馆,时舟收起在岛上无拘无束的散漫,收起她中二起来让人牙痒的天真与烂漫。
她很清楚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明白肩上担负着怎样的责任。
她会很用心的完成。
关于此,重霄不再予以多余的担心,并为他‘曾经担心她做不好’的想法而道歉。
连续四天的评选很快就结束了。
按照大赛流程,评委们完成使命,选出‘十佳’和十五名有潜力特点的作品。
接下来的整个九月,这二十五名13至17岁的孩子将去往中央美术学院,接受系统化和启发式的美术教学。
颁奖典礼设在周二这天下午,于美术馆二楼大厅举行。
时舟对‘大家坐下来听领导讲话、颁奖、发表感言、鼓掌’的形式过程并不热衷,勉强坐到尾声已是极限,趁着青少年代表上台发言,坐在前排的她勾着腰提起裙摆,相当诚实的溜了。
……然后在楼梯间和抽烟解闷的重霄相遇。
“结束了”男人靠在光洁的墙面上,手里的那点橙色的火光才是他的本体。
“都还没到爷爷总结发言,我受不了了要去充电。”时舟语气低且无力,摇着头从他面前经过,径自往楼下去。
她口中的‘爷爷’是他爷爷没错,叫得比他顺口多了。
至于充电
重霄侧首看了看茶色玻璃窗外没完没了的细雨,再望向朝着楼下去的时舟,语色严肃:“上哪儿去”
在黔城的几天,太子爷身兼‘时画家的私人保镖’及‘重老先生的专属跑腿’,从最初黑着脸不开心到现在的习惯成自然,责任感简直不要太强。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时画家休想没交代就离开。
因此,时舟也完成了‘对于两个人一起出行表示开心’到‘他有点烦不想让他跟来跟去’的心路转变。
停在1、2楼中间的楼道转折,扶着扶手,冷冷看了重霄一眼,叛逆地:“有骨气你别跟上来。”
重霄脸色一变,把背从墙上拿起来,相当没骨气的——跟!
一楼,近万尺的宽敞空间,柔白的灯光从高顶上交错洒落,使这片构成简单的区域始终保持适合观赏的光度。
道路被无数白色的木板格挡拼接出曲折的迂回,板面上挂着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画作。
整个展期将持续到十月。
下午四点多的光景,大多数人都到二楼去看颁奖典礼,一楼只剩下寥寥可数的游客。
重霄找到时舟的时舟,她就站在一幅另类的油画前,安静的将之注视。
之所以让他这个门外汉感到另类,首先因为它的竖版。
目测大概3580cm的尺寸,很长。
虽说大赛对于投稿作品没有尺寸方面的硬性要求,但眼前这幅真的很跳脱,尤其它左右两边的画还是中规中矩的大小。
绘画风格挺意识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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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派别分,或许是跟时舟贴近的印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