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娘娘身份尊贵,莫说只是让我在廊下冷风里站等着,便是叫我在这跪着,等到明日,嫔妾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余晚晴语声沉静,一字一句,极是清楚,“只是,陛下特意将德字作为娘娘封号,想必也是觉得娘娘品德贵重,配得上这德之一字。既如此,以娘娘这般端贵的品德,如何又会为难我等,让我等站在这十月寒风里久候”
“其实,我初来宜安宫,早便该来与娘娘请安,能在这儿等一等娘娘,也是我的本分,不该多言。只是,我就怕,有恶仆在外头狗仗人势,平白败坏了德嫔娘娘名声呢。”
听到“恶仆”两字,素叶脸色都变了,又惊又慌,竟是有些口不择言:“你你胡说什么”
“我这是在替德嫔娘娘担心呢。似我这般身份,原就是不上不下,尴尬得很,倒也不怕外人说嘴。左右,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只德嫔娘娘身份尊贵,若真是因着底下恶仆的缘故传了什么不好的话出去,便是不怕外头那些人说嘴,也要小心皇上多想”余晚晴看着素叶的目光冷漠非常,语调却极其轻柔,仿佛真的十分关切德嫔一般,“就怕皇上多想,觉得德嫔娘娘如此行事做派,辜负了他当初赐下封号的期望和心意。”
顿了顿,余晚晴眨了眨眼睛,瞳仁乌黑,一双眸子剔透明亮。她像是玩笑一般的与溪午道:“对了,有个词是不是叫德不配位”
看着余晚晴那难得的狡黠模样,溪午简直忍笑忍得要发疯了她从来不知自家姑娘这般能说。
只是,现下她们就站在德嫔宫门口,确实不能不给德嫔面子,溪午忍着笑接过话来:“娘娘,这词便不能乱用”
素叶却是被余晚晴几句话堵得要气疯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惊慌,手心满是湿漉漉的汗水,只面上强作镇定,想要借势把这胡言乱语的余才人给压下去。
只是,没等素叶再次开口,便见着身后有人上来,开口便是:“娘娘吩咐,请余才人进去说话。”
过来传话的正是德嫔身边另一个得用的大宫女素衣。
见着素衣那张如往常一般的笑脸,素叶却是忽的白了脸,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此时此刻,她心头已是无比清醒:余晚晴适才说的那些话估计早便叫底下那些人传去德嫔耳中了。德嫔估计也是被说中心事,不欲叫此事扩大,这才派了素衣过来请余晚晴,想要借此弥补一二,显示自家才德既如此,那么她这个余晚晴口中的“狗仗人势”的恶仆事后必也是要被发落一番,以儆效尤的
素叶越想越怕,一时间额上已是渗出细细的冷汗,脸上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看着余晚晴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不自觉的畏惧。
适才那言行无忌的余晚晴却已换了一副神情,笑盈盈的抬起手,先是理了理自己一丝不乱的袖角和衣襟,然后才施施然的抬步,领着溪午等人,随素衣入了内殿。
从头到尾,余晚晴都再没看素叶一眼,抬着线条秀美的下颚,就这样目不斜视的入了内殿。
端的是冷艳高贵,目下无尘。
当然,余晚晴心里很有些话想说:玛德,也就是新帝后宫人少,要不然就素叶这种倔强青铜的段位,真是活不过三集系列。
不过,德嫔眼下反应,恰好也印证了余晚晴先前的一个猜想:德嫔又是给她安排西晒屋子,又是给下马威,这一连串动作看着居高临下,实际上却太过激烈凌厉,反倒显出了她内里的虚弱。
毕竟,连余晚晴这么个份位最低、身份尴尬的人都能引得她如此反应,多半也是因为她本身缺乏安全感,甚至还有难以言明的危机感只有如此,她才会时刻注意身边的人,把身边人当做假想敌,做出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当然,德嫔如此表现,最可能就是皇帝造成的。
这也是余晚晴今日故意在宫口连连提起皇帝的原因果然,她一提皇帝,德嫔立刻就松了口,让人请她进去,可见德嫔对此的在意程度。
话说回来,这个皇帝究竟是有多凶残啊搞得后宫这些女人都这么战战兢兢的
想起进考场的头一天晚上,肃羽冷着脸,拿剑指着她脖子时的可怕模样,余晚晴油然生出一股优越感来:玛德,我连肃羽这种变态杀人魔都能搞定,皇帝再凶残又怎么样有毛好怕的
这般想着,余晚晴的神色越发从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