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以为燕榅休应该过两天就走了, 但没想到, 这人迥然一副久住的模样,完全把他的房间当自个家了。
他没多少空管这人,因为剧组赶进度赶得很紧, 争取在半个月内拍完这部分,过年前离开这里, 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松一口气。
所以他接下来的时间回来的都挺晚。
直到有一次,因为一点事耽搁了,再加上女主角跟他的戏份比较靠后, 就一起回来,顺带着在车上对一下戏。
他们到旅店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就一个地方有些分歧, 其实是林胭觉得有一处对话有些出入,问他要不要改。
风辞问,想改成哪样
林胭想了下, 摇了摇头, 她就是感觉有些不对, 但怎么改还没想好, 所以来问风辞什么想法。
风辞看着剧本里那一处对话,正思索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咳声,听声音还是秦和。
他的视线从剧本上挪开了下,还没等回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 一个正喝着热饮的姑娘低着头走路,像是没发觉,不带任何拐弯的,直直地撞向正站在那打电话的燕榅休。
热饮好巧不巧地脱手,洒了男人一身,那件价值不菲的纯羊绒墨蓝色大衣顿时毁了。
秦和看得直摇头这戏码,真是毫无新意。
迄今为止,他们老板都不知道有多少件衣服毁在这些人手里,偏生一个个还都赔不起,只会各种撒疯装可怜哭泣博关注。
典型的看多了。
那个撞人的反应过来后一个劲地道歉,还准备掏出纸巾给男人擦一下。
燕榅休神色微冷,眉头一皱,他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人的手。
“没人教你安静地道歉是正常礼仪吗。”
这话没什么情绪,就好似单纯地指出她不具备正常礼仪。
那姑娘一愣,讪讪地收回手,又说了句对不起,下意识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据说来历不凡的冷峻男人。
透过薄薄的镜片对上一双冷漠凌厉的黑眸。
凉薄的,不带任何感情,高高在上,不似正常人。
她心里蓦地一寒,后背毛孔都竖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一时竟连自己要说的话都给忘了,磕磕盼盼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连忙走开了。
这边,林胭看了看站在身旁脸色没什么变动的风辞,适时开口退场,“我还有事,接下来的明天再聊。”
风辞点了下头。
林胭和她的助理刚一走开,秦和上前一步,低声问风辞,“要不要解决一下”
风辞看了他一眼,这秦和平时可是没事从不主动开口的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他顺着这人的话说,“怎么解决”
秦和表情很平淡,“像这种,弄远点就行了。”
他想了想,补了句,“老板不太喜欢一件事重复发生。”
意思是一个人撞过来就够了,接下来不要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风辞看着他,“你随便。”
他有些搞不懂秦和在他面前说这个干嘛,燕榅休招蜂引蝶是正常事,他手下人处理这些事都能成专业人员了,经验丰富,手段利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问他干嘛有奖励加成
秦和心道,老板现在什么都随着你,不问你问谁。
你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好吧。
他都觉得他跟着这个人,就像跟着张王牌,专门解锁关于他们老板的各种不可能事件。
偏生这人还无知无觉,理所当然。
唉,替他们老板觉得可怜。
那件大衣被燕榅休扔了。
扔的是丝毫不心慈手软。
这人还以没衣服为由,穿了风辞的外套,一件偏休闲沉稳的款。
风辞与这位素来沉寂冷淡的穿衣风格不同,他本人外型能打,穿衣总能穿出一种高级感,一直以来颇受时尚界的宠爱,再加上经纪人一直有意接触时尚界,所以他的衣服大多比较潮流,个性而大胆。
虽然他本人私底下怎么简单怎么来,但也改变不了这人大部分的衣服风格。
风辞在找衣服的时候都无语了,“你能不能找个能听的理由”
缺衣服穿
他助理怕是得哭。
燕榅休站在他身边,“我感觉身上还有那股奶味。”
就是那杯热饮既香又甜的粘稠气息。
他心里觉得不舒服。
风辞看了他一眼,哦,洁癖症犯了。
他随手拎出一件,“看来你真不嫌弃我。”
燕榅休披上外套,“嫌弃这词怎么能用在你身上。”
风辞觉得有点累,今天的打戏很多,有一场人太多,闪避不及,撞到了道具,还磕到膝盖骨,不过他没反应过来,也没多想,这会就觉得累。
他往床上一躺,“那是什么”
他在燕榅休面前总是没防备,尤其是这段时间,有时候燕榅休过来抱一下他,闻着这人身上的香气,不到两分钟,他都能睡着。
所以燕榅休靠过来,话才说一半,这人就已经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了。
燕榅休,“”
他把这人的外套脱掉,以免睡得不舒服。
风辞半梦半醒的状态,半是顺从,半是无意识。
衣服被脱了过半。
直到他隐约感觉有只手在解裤带扣,伸手一拽,把男人拽到怀里,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唇顺着唇角吻到了脖颈,色情又热情的那种吻法。
带着一股子野劲。
直到风辞猝不及防地被疼痛一惊,意识立马拉回了一半,低头一看,燕榅休的衣领已经被他扯开了些,一副即将被糟蹋的模样。
他咬了下这人的脖侧,嘀咕一句,“为什么每次睡你都有种要糟蹋你的感觉。”
这人看着太与情爱无关了,让人觉得把他拉进俗世欢爱,那都是一种罪过。
但怎么说,罪过这玩意,得看你是圣人,还是惯犯了。
燕榅休抬眸,“怎么突然醒了”
风辞动了动腿,松开他,面不改色地坐在一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燕榅休也坐了起来,“嗯”
风辞看着他,“那个女生当着我的面向你投怀送抱。”
燕榅休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说,“以后不会了。”
风辞神色慢慢严肃下来,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大事。
他没说话。
表情也很凝重。
燕榅休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试探问他,“阿辞,你生气了”
这种事风辞不该会生气,他本人不是会在意这些的。
风辞,“嗯,我生气了。”
燕榅休一怔,有些意外。
风辞改口,“不对,我吃醋了。”
这种事他应该吃醋,对,戏份可以这么走,风辞自觉占据道德最高点,睨了燕榅休一眼,“该不会还有人在床上等你吧。”
正常啊,向燕董求欢的男男女女从来不少。
所以这句话风辞压根没说错。
他其实挺想看看燕榅休什么反应,接下来会怎么做,但这人听完之后,一直看着他,眼神里情绪深沉复杂的他都看不清。
好一会,燕榅休轻轻问一句,“真吃醋了”
有坑。
风辞谨慎地回了句,“可吃可不吃。”
燕榅休,“”
他沉默了下,“不能随便改戏。”
风辞改了回来,“嗯,吃醋了。”
燕榅休笑了下,靠过来,捧着他的脸,“那我尝尝。”
亲就亲,还找什么理由。
风辞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一吻格外漫长,缠绵悱恻,特别火热。
直到风辞发现他的裤子快保不住了,“等等嘶”
他这反应其实不明显,但奈何燕榅休的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立马发觉不对,“受伤了”
他一瞥眼,手一伸,正好按在风辞的左膝盖上。
风辞有气无力地来了句,“能轻点按吗。”
燕榅休瞥了他一眼,手指按了几个地方,像是穴道处,问风辞疼不疼,才松开手,“还好,没多大问题。”
风辞歪在床头看着他,忍不住来了句,“你学医啊”
“不算精通,”燕榅休打了个电话,让秦和送药过来,对风辞说,“裤子脱了。”
风辞,“不想脱。”
“要么全脱,二选一。”
风辞与他对视一眼,叹着气,起身脱衣服,“你说你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裤子脱完了,他低头扫一眼,“还成,过几天就好了。”
燕榅休伸手摸了把这人的长腿,“美色不错。”
风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脸呢”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燕榅休去拿了药过来,开始给风辞抹药。
风辞没穿裤子,也没好意思乱动,他看了燕榅休一眼,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这人把他的腿搁在自己腿上,微微低着头,肤色白皙干净,神情有一点冷淡,但手上的动作却很细致,虽然揉药的力度不轻。
风辞撑着下巴看他,“燕榅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燕榅休眉也没抬,“什么”
风辞慢悠悠地调侃,“像个小媳妇。”
他话音未落,倒吸了一口气,差点疼哭了,“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那一下按的,也不知按在哪儿了,他觉得那条腿都差点废了。
燕榅休继续揉,过了一会,问他,“你会结婚吗”
风辞摇头,“没考虑。”
这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风辞动了动腿,率先打破了平静,“一年都没到,不用这么快考虑这个吧。”
他面带纠结,一副头大的模样,“再说我还想再浪几年,不想这么快就进爱情的坟墓。”
燕榅休看了他一眼,挺想说,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浪。
他知道风辞玩心不小,但这里面从来不包含感情。
他起身,去洗了下手。
回来的时候,他问风辞,“你记得我们什么时候交往的吗”
风辞,“”
什么时候来着。
他正色,“你没觉得我们相处太像老夫老妻了吗”
燕榅休轻轻皱眉,“老夫老妻是这样相处的”
风辞严肃地点头,“嗯。”
虽然是在转移话题,但这个词给燕榅休很大的愉悦感。
风辞伸出手,“来,抱抱。”
哄小孩的语气。
燕榅休捏了下他的脸,“整天没大没小。”
虽然这么说,他没拒绝风辞的拥抱。
风辞贴着他的耳侧,低低笑了声,语气玩味,“再没大没小以下犯上的事,我都做过。”
他压着这人,强势地把人困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他,“你最近都没事吗”
燕榅休躺在他怀里,任其为所欲为,“嫌我烦”
“怎么会,”风辞唇角带着笑,“夜里多了个抱枕,别提多舒服。”
“哦,我在你眼里就是抱枕”
风辞咬着他的唇,“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亲着亲着,把头埋在男人肩窝里蹭了蹭,没一会,睡着了。
燕榅休,“”
要过年了。
风辞从剧组离开的时候,才有了点过年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互相道别,喜气洋洋,说着回家过年的一些事,就连乔心都专门买了一堆东西,顺带着拉他去吃火锅,美名其曰,提前吃年夜饭。
燕榅休这段时间一直没走,就跟他一道去了,去了才发现,沈以清也在。
刚好四个人。
乔心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带人,所以又拉了个电灯泡。”
她回头就警告沈以清,“有些事只能憋在心里,知道吗。”
沈以清无奈,“我又没瞎。”
剧组里平白多了个人,连带着导演天天眉开眼笑,喜笑颜开,对外说这是投资方,态度那叫一个亲和有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只为风辞。
何况整个剧组这些天都收了不少礼,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真说闲话的,还真没多少。
风辞拉着人入座,“吃饭就吃饭,打情骂俏就算了。”
乔心当即怼了回去,“敢不敢把你的手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