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朝会, 十五天没上过朝的江景元总算是好整以瑕准备去上朝,按照惯例, 四品以上的京官是每日都需要上早朝的。
只是江景元刚上任就被户部尚书扔了个这么大的摊子, 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时间紧迫,因此便没有人来催着他上朝。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早朝,说是上朝, 整个就是一个酷刑, 寅时就要必须要在午门外等候,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在这之前还得穿朝服, 住得稍微远一点的还得横穿整个京都。
算起来就相当于整夜整夜熬通宵,怪不得他觉得各部尚书的脸色都难看得紧, 肯定是因为夜间没有休息好,所以得了老年缺觉症。
“当个官还没有做秀才的时候舒服。”
徐水舟皱着眉头给江景元穿衣服,还没睡上几个时辰,起得比鸡还早。
徐水舟打着哈欠,眼睛都是迷瞪着的,每个哈欠完, 眼角边都会留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一看就是困得不行。
江景元伸长着手臂,也是一脸倦意,年轻本就是缺觉的时候,睡不够真的有些折磨人,人人都说这当官好, 他倒是没有看出来。
“快些回床上睡觉吧,我自己来穿就行。”
官服虽然有些难穿,但多研究研究总能穿上的。
徐水舟半眯着眼睛,还有些迷瞪,细细地江景元把衣服穿上好,努力睁大眼睛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又闭上眼睛摸回了床上,躺下呼吸就均匀了。
看得江景元一阵称奇,天一亮他还能记得半夜时候给自己穿过衣服吗。
江景元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轻捏了捏徐水舟挺翘的小鼻子,俯身问道,“阿舟,我去上卯了。”
“嗯。”
半睡半醒见徐水舟还记得回应江景元,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轻轻地翻了一个身,还嘟囔了一句,“早些回来吧。”
声音很轻,轻到江景元差一点就没有听到,不过还好他低低靠在徐水舟颈间的头还还没有来得急抬起来。
心头一阵温暖,“哎,知晓了。”
依依不舍地,在阿舟的脸上留下几个香吻,这才踏上顾家为他准备的马车,一路颠簸到午门。
也是顾太傅的家离着午门并不远,还可以不用起太早,想想那些离得远的,江景元有些默默心疼。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如此折腾,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到了午门外,就已经有不少大臣在排队等候了,江景元一眼扫过,就看到了潘玉泉,挑了挑眉头,正好有人帮他找位置,他还省了不少事。
江景元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不少的人,朝他打量,除了户部的人,其余人的人还不怎么认识江景元。
这会见他一身绯色官袍,脸又生得俊俏,在一众老褶子都可以夹蚊子的官员中,算得上鹤立鸡群。
众位大人心里清楚了,这位就是天子的“新宠”。
不过这位新宠还有待考量,只有今天过了这关,他才能够坐稳这个位置,朝堂上因他产生的怨恨已经积攒许久了。
哪朝那哪代都没有出过如此年轻的正三品官,一群被天子骂成老糊涂的官员们早就心生不满了。
就算他们老糊涂,那也比江景元这个还没有断奶的奶娃娃强,一想到自个都可以做江景元的爷爷辈或者祖祖辈的人,要被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压在脚下,谁心中都有股不服气。
只是江景元这几天没有在朝堂之上,不然整个朝野就集体向江景元炮轰了。
江景元细细的感受着这些人,嫉妒、悲愤、不愤、怜悯、以及复杂的神色,不置可否。
有能力的人才使人嫉妒,没能力的人都泯然众人,有人嫉妒是件好事。
江景元笑着揣着手走到潘玉泉身旁,今儿还真是感谢他的早起,不然自己还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潘大人早。”
抬手不打笑脸人,江景元一上来就笑呵呵的迎上潘玉泉,正在努力搞好同僚关系的潘玉泉见江景元这副模样,也不好装作没有看到,也跟着回了一个,“江大人早。”
“这位两位是吏部侍郎张大人、邢部员外郎刘大人。”打完招呼后,潘玉泉还是假模假样地向江景元介绍了一番,“张大人、刘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户部新上任的侍郎。”
江景元和两位大人都各自见礼,双方都没有太过于热情,一来是不太熟,二来本就有些尴尬。
到了卯时,鼓钟响起,江景元和潘玉泉跟在尚书林天禄的身后,从左掖门进入,武官则是从右掖门进入。
到金水桥的时候,众位官员又排了一次位,一品在前,二品居中,三品其次,四品最后。
江景元一律跟着潘玉泉的模样做样子,潘玉泉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潘玉泉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因此他今天难得给潘玉泉一个笑脸,真是做的一手好榜样的潘大人。
一直到最后到达奉天门后,江景元这才跟着文官们在左班站好,一大早起来站了一个时辰不说,又走了快半个时辰,瞅着外面天色还没亮,江景元只觉得一身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