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家是皇后娘家,太子外家,而邬明集则是承恩公嫡子,皇后的亲弟弟。
李寅打小儿便与邬明集不对付,李寅去战场,他也去,结果在马上摔断了腿,连夜被人从边关送回长安,丢了好大的脸。沉寂几年,等到李寅从边关回来任大理寺少卿,他便仗着有个皇后姐姐进了鸿胪寺。
虽说他也是个鸿胪寺少卿,但并无才能,鸿胪寺卿便把崇玄署丢给他管着,而崇玄署主要掌管僧侣道士簿籍,寺庙道观活动等事,自然也与慈恩寺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飒风手中拿着李寅的大氅,跟在他身后犹豫半响开口道:“郎主,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明早再回。”
李寅侧身看了他一眼,夜色漆黑,目光凌人。
飒风一滞,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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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次日清晨,李寅才带着飒风回来。
跨过门槛,走进院子,李寅脚步突然一转,转身往回走。
“郎主!”一道年迈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李寅轻“啧”一声,无奈的进了屋:“李伯。”
接着便解开被雾气沾湿的大氅丢到坐榻上,大喇喇的半倚着凭几,而被称为李伯的人并没有生气。
李伯弓着腰把小案几推到李寅身旁,拉过他的手腕,闭着眼屏气诊脉。少倾,李伯叹了声:“这次的药完全没有用吗”
李寅收回手,转了转手腕,没有说话,但整个人的气势完全沉了下来。
李伯胡子抖了抖,老生常谈:“这归根结底还是靠您心里排解……”
这话李寅都听腻了,往内室走去:“您老省着点说吧,来人带李伯去隔壁院。”
李伯也是李氏族亲,他这脉并未入仕而是世代从医,依附着燕国公这一嫡脉。他也是奉国公夫人之命跟在李寅身后替他调养身体。
隔壁院住的正是妙提。
李伯摇摇头想着这个大病号不听话,去看看那个小病号也好。
妙提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悄悄说话的声音。
“小尼师,醒了吗”
“现在还早呢,这才卯时,尼师昨日歇息的晚。”
妙提伸手掀开帐幔的一条缝,听了几句,是知语和一位老人的对话,坐起来,拍拍脸清醒清醒:“知语施主!”
门外声音消失,接着知语便推门而入笑着说道:“是大夫过来了。”
妙提只有脑袋冒出了帐幔,圆圆的小脑袋可爱极了。
知语拉开帐幔挂起来:“您先洗漱。”
洗漱完知语拿着她们几个侍女连夜赶制的僧袍给妙提穿上。妙提小心翼翼地扣上扣子,抚平褶皱,竟是难得的合身。
知语凑近,帮她理了理领口:“尼师,您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昨日就闻到了!”
妙提僵滞住了,尴尬的脸都红了,鼻子细细的嗅了嗅,没有味道啊!她也不敢动,深怕是不好闻的味道。
知语一边说着一边出去请李伯去了:“像是寺里的檀香,但又有点不一样,婢子形容不出来,但很好闻。”
妙提这才放下心,偷偷的使劲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闻到,她想可能因为她天天在寺里已经习惯檀香味,所以闻不出来。
“小尼师,今日身子怎么样啊!”李伯笑呵呵的跟着知语后头进屋。
妙提忙把他请到上座:“多谢施主关系,已经好多了。”
“来,给你看看。”李伯从药箱里把脉枕拿出来。
妙提坐在一旁,听话的把手搭在脉枕上,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细腰挺得笔直,这样子倒像是学堂里听先生讲课的学生了。
李伯另一只没有把脉的手轻轻抚着胡须,看了她一眼:“小尼师,放松。”
“嗯”妙提认真的回他。
李伯闭着眼,摇摇头过会儿又点点头,看得一旁的知语都着急起来,这老头子这幅样子,难怪不受郎主待见。
李伯掀眼看了眼知语见她还算淡然,满意的点点头,这身子弱的人,性子切不可太焦躁,又瞥了眼一旁的知语,心里冷哼,对着妙提说道:“小尼师,你这场病倒是差不多好了,再休息几日便可。”
妙提腼腆的对他笑了笑:“劳烦您了。”说着便要把手收回来了。
“诶!还没好呢!”李伯喊住她。
这会李伯也没有卖关子:“你这身子是不是又什么顽疾。”见妙提面露犹豫又添了句:“切莫讳疾忌医!”
犹豫半响,妙提才怯怯开口:“我……贫尼胸口常常感到疼痛,口中会有血腥味,到了春秋时节还会心悸,多汗。”
“这是娘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怎么没有吃药。”李伯眉头皱起来,他行医多年,把脉时自然可以发现。
妙提窘迫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像是做错事的孩童,呐呐道:“贫尼没有银子。”
李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移开目光,拿过纸笔开始写药方:“嗯,放心我定能治好你。”
“我……我……我没有银子给您的。”妙提着急的盖住纸,慌张的连称呼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