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左手掂着两个羊拐,右手提着一个皮影,对着博启夸道:“弟弟这是准备下回在官学里考上等了?怎么办把所有好玩的都送给二姐了?啊呀,这还有一包点心,这是嘴馋的毛病也要改了?”
博启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皮影被姐姐提着,只觉得万刀扎心,但忍着哭意说:“我给二姐赔礼,二姐你可别气了。”
博启昨晚是辗转反侧回味着二姐那张生气时拉长的脸,到最后害怕得彻夜未眠。二姐平日那么疼他,带他玩给他点心,还时不时帮他抄写不完的功课,自己竟然被小七爷及几个兄弟拐去帮他们骗二姐,他悔青了肠子,最后天不亮就把所有玩具打包整齐送到了二姐门口赔罪。
珍珍被博启这副可怜相逗笑,她拉了博启坐在炕上替他擦眼泪,“二姐没怪你,都是那个阿灵阿阴险狡诈,你先和姐姐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骗你让你去那家的?”
博启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起来,珍珍听下来便是揆叙用“辅导功课”哄骗博启亲近,鄂伦岱暴力贬低博启愚笨,阿灵阿挺身而出保护幼儿,小可怜博启于是傻傻地就认了阿灵阿为“好兄长”。
套路,这简直是传销式套路!
博启抱着二姐还他的皮影赌咒发誓:“我以后肯定不理那个小七爷了!他是坏人!”
“别别别。”珍珍赶紧把这个想法洗出博启的小脑袋瓜,“以后他让你到什么送什么你都照办就是了。”
博启这个虚龄八岁的脑袋无法消化二姐的转变,他懵懂问:“为什么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没为什么,让你带就是了。”珍珍附在他耳边威胁道,“悄悄地,不然我就把你昨天干过的事还有学堂里一直得下等的事都告诉额娘。”
博启瑟瑟发抖,在二姐的注视下连连点头。
…
博启现在还是个又萌又傻的小肉团子,当天他从官学回来就溜进珍珍屋子,从鞋底摸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条塞给珍珍。
珍珍一边感叹博启非常有做间谍的素质,一边直接把小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了。
博启目瞪口呆,问:“二姐,不是你让我带来的吗?”
珍珍摸摸他头说:“你就把我没看就烧的事告诉阿灵阿。”
连续三天都是如此后,到了第四天,博启从一本论语的夹缝里变出一只小纸鹤,他笨手笨脚地将纸鹤左右拉一拉,纸鹤立时站在了桌子上。
看见这只极具穿越感的纸鹤,珍珍捂住嘴窃笑不已,但看见博启期盼的小眼神,珍珍立马端正了坐姿挺直了腰杆拉长了脸拆开纸鹤。
里面是某位写的很不工整的繁体字,她扫了一眼后继续放在蜡烛上——烧掉!
博启叹了口气,灰溜溜跑了。
第五天,博启带回了一方新砚台,然后当着珍珍的面拆开底部倒出了十枚纸叠的小星星。
小星星全都拆开拼成了一封信,珍珍看完信将十张纸重新收起来并没收了博启的砚台。
“小孩子不能留这种奇技淫巧的玩意儿。”
珍珍讲的一本正经,博启除了委屈别无他法。
第六天,珍珍正在梳妆台前叠着小星星,博启走到她旁边咳了咳,拿着一张纸准备开始朗诵。
“博启,你干什么?”
珍珍伸手要去抓信纸,博启跳开三步说:“不行不行,小七爷说一定要读。”
这是搞什么鬼?
珍珍紧张地看了看屋外,李玲儿去塞和里氏屋里取新做的秋衣,李氏在自己的屋中休息,一时无人注意两个孩子。
“你别胡闹,快给我!”
博启边躲边磕磕绊绊地念着:“达令艾米死油。”
博启的怪腔怪调让珍珍浑身哆嗦,她火速跳起扑住他抢过了纸,一看上面全是曲里拐弯的蝌蚪文——满文。
“二姐,小七爷说只要给你念一句,你肯定自己看完,真的被他说准了!”
珍珍费尽地念了起来,信里阿灵阿用满文这种拼音文字组成了英文的发音,写了一封肉麻矫情的情书,热烈抒发了在封建主义社会重遇真爱,且即将携手度过漫长一生的澎湃心情。
最后还附上了几百年后泰戈尔的诗:
do not go, my love, without asking my leave.
我的爱,不要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