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难。
懿和帝和舒妃求她,无非是因为他们都清楚,时陌是定然不会同意的,就因为他们都知道时陌不会答应,所以才会转而来求她。他们都知道,只要她答应了,时陌便会答应。
但长歌既知道时陌不会同意,她又怎么舍得伤害他
也好,这个“忘恩负义”的恶人总归是要有人做的,与其他做,不如她来做。
长歌轻轻摇了下头,正要出声拒绝,却听时陌淡道“何苦去为难她”
声落,时陌迅速以银针封了懿和帝身上大穴,直起身道“来人,将陛下抬到床上”
外面匆匆进来数名禁军,时陌淡淡看着懿和帝“我不会让你死。”
懿和帝重重闭上双眼,两行眼泪缓缓落下。
时陌转身将长歌扶起,握着她的手温声交代道“回去等我。”
长歌看了看懿和帝的方向,迟疑道“可有把握”
时陌沉默片刻“我会尽力。”
长歌便明白了。
一切早有算计,懿和帝是根本没给自己留退路。
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
长歌凝视着时陌的眸子“我先回去了。”
时陌点头,迅速步入了内殿。
长歌回到秦王府,夭夭和蓁蓁担心她受了惊吓,扶她上床小心歇着,不敢打扰。却不知,此时越是安静,长歌越是心乱。
她闭着眼睛,听觉却不自觉地就变得灵敏起来,外面下人走动的脚步声、竹帘随风轻轻敲打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她怕下一道响起的声音会是从皇宫里传来的钟声。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若她当日没有让义父私下逼懿和帝交还顾贵妃遗骨,懿和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不顾一切的一招
可是,她既知道顾贵妃遗骨还在懿和帝手上,她又怎能假做不知
长歌只叹天意弄人,心累地翻了个身。
她就这样等了一个白日,终于到了亥时,先等回了时陌。
长歌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时陌径直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活着就好。”
“你没事就好。”
两人异口同声,都是如释重负的轻叹。
声落,四目相对,又都忍俊不禁。
长歌道“他活着,我总算没让你为难。”
时陌凝着她“你从未让我为难,你带给我的从来都只有欢喜和庆幸。”
长歌展颜一笑,仰头问“先洗澡还是先用膳”
“竟是问的这个”
“什么”长歌愣住。
时陌眉宇间难掩失望“我还以为是别的选项。”
长歌哭笑不得“如此兵荒马乱的一日,你竟还不忘调戏我”
时陌挑眉“罢了,先洗澡吧,一身的血腥,诸多不便。”
长歌“”
时陌转身去唤人备洗澡水,走到一半,忽停下脚步,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长歌,道“你若不甘,也可以调戏我。”
说完,又一本正经地出去了。
长歌“”
哪里来的妖孽
时陌坐在浴桶中,蒸腾的水汽里,略显疲惫的脸上,双眸轻阖,眉宇间思虑之色颇重。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唇角无声地弯了弯。
长歌走到他身后,拿起帕子,温柔地替他擦拭。
手忽地被他按在心口处。
时陌忽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去床上等我。”
长歌“”
“原想调戏一下你,结果又被你抢了先。”长歌撅了撅嘴,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温热的肌肤上拿开。
时陌紧紧按着她,丝毫不放松“久站易累,我只是不想你劳累。”
长歌睨了他一眼,嗔道“那你还握这么紧”
时陌一怔,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松了手。
但长歌却没有离开,拿着帕子继续替他洗澡。
寻常时看着他清隽挺拔,如松如竹,如磋如磨,脱了衣服,才晓得他的身体多么结实有力。虽然是不带绮念的伺候他洗澡,但擦着擦着,面对这么有诱惑力的身体,脸还是不免有些发烫。
她微微垂头的刹那,发红的耳根正正露在他的眼前。
时陌凑上前,轻轻落下一吻。
长歌浑身一僵,转头看向他。
时陌握住她的手,从她手中夺过了帕子,哑声道“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长歌红着脸,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长歌转身离开,时陌在她身后轻声道“我给你带了礼物,放在你的妆奁上了。”
长歌回头,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