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顾寻脸色骤变,原本只是随意的语气,倏地冷了几分:“你确定那人是陈塘县人”
太过骇人的气势,李姐害怕的声音颤抖:“张、张全说的,我、我不清楚。”
“知道他在哪里”
李姐摇头:“不、不清楚。”
顾寻阴鹜的双眼紧盯着李姐:“这件事最好烂在肚子里,懂吗”
说完,目光扫向一旁的驾车的人。
两人背脊发凉,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
“从这里去往清源要多久”
“驾马车最快三、三天,单人骑一天半左右。“车夫小心的瞥了眼眼顾寻苍白的脸色,小声建议:“但恐怕公子的身体吃不消。”
看着有些渗血的腹部,顾寻皱眉:“还有多久能到前面的镇子。”
“很快的,一炷香不到。”
“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找个客栈停下。”顾寻丢下这句话,便放下帘子不再言语。
半响,见里面的人确实一时半会不会再突然出来。
李姐小声对车夫道:“一会儿前面停一下,我自己回――”
“李姐,不想知道害你进了土匪窝的男人现在在何处吗”
马车内顾寻的声音幽幽传出。
“你什么意思”李姐突然明白过来,他这是不想放他走了。
“放心,不会伤害你,就是向你寻些帮助。”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都是张全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李姐便想要跳车逃跑。
被车内伸出的手,一把按住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声音冰冷:“若你认为我以后找不到你,便只管跳,到时候可就不是寻些帮助这么简单了。”
李姐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妄动半分。
马车一时安静,再无方才悠闲的气氛。
一炷香后,在一客栈前停下。
要了两间房,顾寻便不再搭理李姐,又向店小二要了笔墨纸砚,吩咐其找来大夫,转身进了房间。
不消片刻,大夫过来,一炷香后大夫从楼上下来,将小二叫了上去,没过多久,小二便拿着一样东西,出去了。
而这些,都被坐在角落的常长安看在眼里。
常长安看着楼上,左手抚上脸颊。顾寻当时并没有用力,一上午的时间,脸上的印记早就消失了。
可是,心上的印记不会消失。
那些话,更是犹言在耳。
她从来没想过,她在他眼底竟是这么不堪的存在。
往日的点点滴滴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相容她和顾寻之间的种种,一开始确实是她一厢情愿,一颗心挂在他身上。可后来的相处中,他对她越发冷淡,她也渐渐没了心思。特别是知道他利用她的喜欢欺骗她讨好吕家之后,她已经开始慢慢在小心,反思,尽量只把他当做一个恩人来看待。
可是当她要放弃的时候,他似乎又会突然给她一点甜头,让她产生他其实也是在意着她的错觉,让她犹犹豫豫摇摆不定,总是狠不下心来。如此循环,她便慢慢一点一点上瘾。
就像她小时候调皮用骨头逗弄张典史家的那条瘸了一只腿的傻狗。不想背书的时候就会拿着骨头逗它,看着他围着自己急的团团转,觉得甚是好玩。一下午的时间一会儿就打发了。有事的时候,就算它再怎么围着她打滚讨叫,她也没空顾它。
直到有一次,也不知那狗是真的饿坏了还是被逗的怒了,乘着她不注意,张口就将她的右腿肚啃去了半口肉。
饶是她家常老头用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药,还是留下了不大不小的一块丑疤。
她在他眼里就是那条瘸了腿的狗,逗她,看着她围着他打转,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
县衙地牢,山洞里,土匪山上,还有那一晚相拥而眠的温情。他怎么就可以一边这么厌恶她,还能一边做出那些看似温情的举动。
常长安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眼中的酸涩越胀越浓,铺天盖地的委屈,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手中的茶盏慢慢握紧。
既然他救了她三次,她便还他三次,从此以后,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