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凝神听了听,又不像猫叫,因为中间没有什么停顿,像一声一声连在一起似的更像小孩儿哭。
“嘟嘟嘟”
她看了看听筒,仿佛想通过几个黑漆漆的洞洞看到那头,看清到底是什么在叫哦对,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市话。
她重播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口浓重的乡下口音“找谁我儿曹敬不在家”似乎是十分不耐烦。
林雨桐一惊,曹敬这名字在哪儿听过,试探道“他去哪儿了”
对方没想到会是年轻女孩的声音,忙拔高嗓门,发出鸭子一样的“嘎嘎”声,“曹敬在外头参加培训呢,只有他媳妇儿在家,那小娘们不听话,等我儿回来就跟她离婚,跟她妈一个德行,骨子里透出骚味儿。”
林雨桐皱眉,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在乎是谁,一张口就骂指桑骂槐,明摆着是骂给人听的。
同时,她确定真的又听见了“猫叫”样的哭声,一个女人长长的“哦哦”声在不断哄着。可惜“小猫”并不买账,越哭越急,渐渐的居然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雨桐的心也跟着孩子哭声提起来。她两辈子都没当过母亲,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受。
“哭啥哭,懒婆娘,好好个娃儿硬给带成病秧子,要不是看我儿喜欢你,就你这样儿的,村里一抓一把”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迎面而来的泥土粪液混合的气味,“小猫”哭得更狠了,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它”喉咙里鸡鸣声这是典型的哮喘发作症状。
雨桐急了,也来不及细想这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孩子是哮喘发作,快送医院,不能耽搁”
电话里传来噼里啪啦收东西的声音,伴随着老人的阻拦,“去啥去,我儿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都说了这娃儿是脑瘫,还他妈往海里扔钱,林雨薇你是不是想累死我儿子跟你妈一样浪没良心”
她嘴里骂什么,林雨桐已经没心思听了,脑海中只回荡着“林雨薇”三个字。
怪不得打来又不说话,估计也是没脸吧在婆家受气,终于想起奶奶跟大伯的好来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的可怜不是作假,她的后悔也是发自内心的,但林雨桐绝对不会再像当年一样圣母,绝对不会再管她。因为她的后悔只是后悔,而非悔改,就算悔改,也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被陈丽华哄得回心转意。
不是她把人往坏处想,以林家现在的财势,难保陈丽华和林老二没想法,而曾经获得林家人好感的林雨薇就是他们最好的棋子。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马挂电话,让她悔青肠子去,可脑海中却出现医院门口的情景,刚生产的女人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且,听老妇的意思,孩子还是脑瘫儿
那个被众星拱月的她还没看过长什么样的大胖小子吗
唉,就当她日行一善吧。
“林雨薇你听好,去市医院肛肠科找大梅姐。”一连吼了三遍,确保她听清才挂电话。
孩子是你的,方法我也告诉你了,救不救是你的事。
一抬头,忽然看见奶奶怔怔在门口,“是是雨薇”
“嗯。”
乔大花默默回头往院里走,走了两步忽然问“她咋啦”头却没回。
雨桐也怕她看见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情绪,“好像是孩子生病,我让她去市医院,姐会帮忙找大夫。”
“生啥病”
林雨桐不想让她担心,“好像是感冒了。哎呀奶别瞎担心,小孩子不都磕磕碰碰长大的嘛。”
乔大花一想也是,不再问了,继续边晒太阳边打草墩,说起桐桐小时候生病的事来。她从小没吃过自己妈妈的母乳,东一口西一口,抵抗力不行,一年有半年都是在生病。
“对了,你咋知道她生孩子的事”
雨桐吃零食的手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露馅儿了,“听三婶说的。”
老三媳妇儿那德行,乔大花也没多想,“我那天看见她大着个肚子气昏头,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爱念书也罢。”
果然,是被气病的。
雨桐也不说话,低头看零食盒子。那是舅舅带回来的零嘴,据说是俄罗斯巧克力,盒子特漂亮,吃完了舍不得扔,洗干净后可以装零嘴,炒松子,夏威夷果都是林雨薇爱吃的。
家里人都不喜欢这些油腻的坚果,她倒稀罕。妈妈那年听说,专门去百货商场给她买了好几斤,后来以为她会回来,每年都有准备。
可惜,现在曹家,恐怕再也吃不上了吧,雨桐不无惆怅的想。
对了,曹敬她忽然灵光一现,这不就是当年那个谁的堂哥还是堂弟来着当初雨薇不就是差点被他强对,曹轩
只记得被抓了,公职也没了,后来因为忙着高考,谁也没注意他到底放出来没。怪不得,那天觉着驾驶员的下颌角莫名的眼熟,原来还真是见过的。
林雨薇啊林雨薇,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