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气压总算消失了,庄泽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程青放怎么会跑到这间不起眼的麻辣烫吃饭。说特意追着他来的吧,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么有魅力;说偶然碰到的吧,他又觉得没这么巧。
但是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程青放误会他和鲁呈安有一腿,要不然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又来胡搅蛮缠了怎么办?
幸好,除了这一次的狭路相逢,接下来的两天,程青放再也没有和庄泽碰上过。
庄泽心里绷紧的弦,又慢慢地松懈了下来,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安加计划”上。公司项目研发经费拨下来了很少的一部分,都不够塞牙缝的,原本庄泽希望能在年底前出来一个概念机,以现在的进度,已经无法实现了;研发部的经理也数次暗示,让庄泽不要好高骛远,尽力先把橙子手机的研发工作做好再考虑其他。
没过几天,庄言给他打了个电话,董事会分成了两派,庄臻的妈妈虽然和庄祁安离婚了,但是还拥有百分之五的股权,拉拢了几个熟悉的董事,坚决反对冒进的研发计划,庄言游说了几个,两派相持不下。
“那爸呢?什么态度?”庄泽担心地问。
“爸没发表意见,说是下次再议,”庄言无奈地道,“他其实心里是想同意你的研发项目的,但是顾虑太多。”
挂了电话,庄泽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
如果公司这里一直胶着,那他不得不去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庄泽接了起来。
“小泽,”庄祁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也是,有贵客来,怎么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庄泽愣了一下:“什么贵客?”
“程董来看你了,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庄泽的心跳都快停止了,都不知道庄祁安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坐在椅子上呆滞了片刻,他飞快地朝着楼上跑去,连电梯都来不及坐。
他一直侥幸地认为,两人吵架时程青放说的那些要挟他的话,只不过是说说而已,真要是分手了,程青放这样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用出上门死缠烂打的招数,现在看来,是他高估程青放了,这人不要脸的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居然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脑子里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了数个念头。
程青放来干什么?会不会和庄祁安胡说八道?要是真胡说了,他该怎么应对?
“砰”的一下撞开了庄祁安办公室的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程青放。
程青放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这么喘?是着急见到我吗?”
饶是庄泽再聪明,此刻脑中也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
“小孩子沉不住气,”庄祁安拿着茶叶罐从里面出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程董,让你见笑了,来来,品一品我这珍藏的普洱茶。”
沙发前就是专门的泡茶台,庄泽定了定神,快步到了泡茶台前坐了下来,接过庄祁安手里的茶叶罐:“爸,我来吧,你和程董聊。”
庄祁安在程青放旁边坐了下来:“程董,不瞒你说,我这个儿子吧,也就是今天你来了才毛毛躁躁的,平时做事还算稳妥。”
“是啊,小泽他……”程青放故意拖长了声调,“很对我的胃口。”
庄泽猛地看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惊慌,手中的茶匙抖了抖,几片普洱落在了外面。
庄祁安的眉头皱了起来,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还要靠程董你多教教他啊,他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
“庄董,叫我名字就好了,”程青放客气地道,“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小泽和我很熟,你也就是我的长辈。”
庄祁安有点意外。
程青放的父亲程老爷子已经年近七旬,是国内商界的元老,庄祁安见了都地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老爷子”,这样算下来,他和程青放虽然差了二十年,但也得平辈论交。
“这可不太妥当,”他连忙谦辞,“虽然我比你虚长了几岁,但辈分摆在这里,小泽啊,你可别没规矩,得叫人叔叔明白吗?”
庄泽洗杯的手又抖了一下,沸水溅在了手背上,他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了没?”程青放的眉头皱了起来,欠身去看他的手,“我来。”
“不不,不用。”庄泽迎视着他的目光,嘴唇泛白,“程董,既然有这辈分在,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程青放乐了:“庄董你看,你这么一说,把小泽给吓坏了。我这里真没这么多讲究,叔叔可把我给叫老了,我不乐意听,就叫我名字吧,大家各交各的,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
庄祁安也就顺水推舟了:“行,就听你的,叫名字亲近一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一会儿话题就绕到了现在的经济形势上去了。庄泽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机械地泡完了茶,把茶盅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对了青放,”庄祁安想了起来,“小泽上次说,你对他手里一个手机开发项目有点兴趣。”
庄泽浑身一僵。
他压根没和程青放提过这个计划,上次是他假借程青放的名义说的,骗庄祁安答应让他尝试启动项目。
谎言果然就是谎言,穿帮来得如此之快。
他深吸了一口气:“爸,其实……”
“其实并不是有点兴趣,”程青放神情自若地接过了话茬,“是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贵公司这个项目好像好没正式启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