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忙,我女朋友出差了,否则你看我要不要弄死你?”韩瑜没好气地道。
池说笑了两下:“来喝酒。”
她没有买醉的想法,但是有了想要倾诉的,韩瑜是个合格的秘密倾听者,尽管韩瑜对于贺临笛这个人的评价和印象非常不怎么样。
半小时后,池说已经吹好了头发,韩瑜也提着一袋子零食和酒按了门铃。
在阳台的洗衣机在疯狂工作着,韩瑜听见了这动静,好奇道:“大半夜还在洗衣服?”
池说轻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回答:“嗯,洗个裙子,晚上去酒吧喝了酒,味道还没散。”
韩瑜把东西都放在茶几上,不禁疑惑道:“你啥时候成酒鬼了,在酒吧喝酒还觉得不够,大半夜还要喊我过来一起喝。”韩瑜坐在了沙发上,对着池说进行唐僧念紧箍咒般的说教,“大晚上的还在外面喝酒,几个人啊?安不安全?那边乱不乱?没有人趁机揩油吧?还喝到需要洗裙子散酒味,池说,你真是有能耐......”
池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饶了我吧,我寻思着你以前也不是这样一个啰嗦的人啊?现在一张嘴就在那停不下来。”
韩瑜叹了口气:“完了,被我女朋友影响了,她每天就对我这么讲的。”
池说:“......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不起。”
韩瑜就等着这句话,她“嘿嘿”笑了声,打开了一罐啤酒:“干杯。”
天空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池说跟韩瑜一边喝酒一边吃零食,她其实挺饿的,只是不想再面对贺老师,否则一定会跟夏周她们一起吃烧烤。
过了好一会儿,池说才缓缓地要进入今晚的主题,她已经坐在了地上,反正上面有干净的毯子,也不会脏到什么。
池说打了个嗝,她喝了两罐啤酒了,现在又有了点晕的感觉,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她还是足够清醒,并且可以毫无障碍地表达想要说的话:“小瑜,我跟你讲,我洗衣机里在洗的一条百褶裙。”
韩瑜吃着薯片,点头:“然后呢?你又不止这一条百褶裙,穿它有什么问题?”
池说犹豫的模样,随后身子往后倒了点,双手撑在两则:“问题就出在我今晚跟贺临笛待着了,而且她也穿着百褶裙。”
“贺临笛”这三个字一出来,韩瑜吃薯片的嘴巴都停了,过了两秒,韩瑜才反应过来:“意思就是你被发现你模仿她吗?”
池说摇头:“没有吧,我就不能喜欢百褶裙了吗?世界上喜欢百褶裙的那么多,难道我穿了就是模仿。”
韩瑜拧着眉:“你就说你自己信不信你这话吧。”她也跟着坐了下来,拍了下池说的肩膀,“说说,别的我不知道,你那段暗恋的过往我可是一清二楚。”
池说当初是极其喜欢贺临笛的,最简单直接的原因就是贺临笛长得很好看,而后便无意识地想要跟贺临笛更相像一点。
池说也是那时候有了存钱的习惯,因为贺临笛的百褶裙很漂亮,她也很想买,只是她的资金没有那么充裕,她一般只能从生活费里抽,存了两个月以后,便拉着韩瑜去商场买了一条百褶裙。
后来的裙子越买越多,但是池说却从没在学校穿过,归根结底,还是那么一个原因:自卑。
贺临笛实在是光芒万丈,其他人在她面前似乎都会黯然失色一般,池说自认没有那么坚硬的外壳,因此只有在出去玩或者在家里的时候穿着她买的这些裙子。
就算后来放弃喜欢贺临笛,但是大脑也有这方面相关的惯性,让池说就算再到大学跟对面学校的贺临笛认识了,却也不敢在她面前把自己的裙子穿出来。
韩瑜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前两天还看见她的微博转到我首页了,要不是因为你提过她,我都快忘了她了。”
池说闭上眼睛,问道:“然后呢?”
韩瑜愣了下:“什么然后?”
“看见她微博的后续。”
“哦,就顺手点进主页了呗,然后发现她现在的身份居然是个摄影师,经常给明星拍照,上次是因为发了一套沈渠的照片,所以很多人觉得很漂亮转发了,我首页那个还是个沈渠的路人粉。”韩瑜说到这里跑了题,“听说沈渠就是你大学的,你认识她吗?”
池说:“......”
池说:“不认识。”
韩瑜继续道:“哦对,现在在讲关于贺临笛的事情,她的那些作品真不错,我记得当初她因为喜欢拍照还拿过奖吧,学校为此还让她在升旗仪式的时候上台发言来着。”
池说淡淡应了一声:“好像是的吧。”
她的语气不怎么确定,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记得多么清楚。
贺临笛的那幅获奖作品后来被放在了一个展馆里,展馆是限时限量开放的,只有三天,刚好同期又有一个很著名的摄影的作品在里面展览,池说一共去了三次,前两次去的时候已经不放人进去了,只有最后一次经理看她坚持也怪可怜的,才让她进去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她为了看这幅画,逃了三次课,经历了两次的失望,还有最后被母亲知道逃课以后挨的一顿打。
想起这些就头疼,池说自己清楚得很,她在公司表现出不喜欢贺临笛的样子的真正原因是——曾经太过于喜欢贺临笛,但是她的暗恋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明明怪不得贺临笛,只能怨她自己,可是池说还是没办法让贺临笛完全抽身,更何况她后来试着去喜欢的那个女生还跟贺临笛在一起了,恩怨再加一层,这要怎么装作无事发生?
太难了。
韩瑜见池说不说话,自己也在一边安静了下来,她曲着膝盖,又叹息了一声:“其实想想那天跟你说的话,我还觉得我自己有点过分和小气,我不过是表白被拒而已,我却这么说她。”
池说知道,她自己说的是在ktv的那一天。
“十七岁那年遇见的心动的人,就算不再喜欢,但也不容易忘掉,不论是喜欢还是讨厌,在心里还是有点水花。”韩瑜说完自己探过手,拍了下池说的肩膀,“别担心,她不会发现的,你现在只是你自己,你喜欢百褶裙是因为你自己喜欢,跟贺临笛没有半点关系。”
池说的眼眶红了一点。
周末的速度依旧过得很快,感觉还没怎么玩,就已经到了周一,又开始上班了。
池说花了周日一天的时间来调整自己,以致于周一上班的时候都没有再花时间化妆来掩盖气色了。
打了卡进了公司,池说拿着水杯去洗了下,接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休息好了人也神清气爽,就连外面已经挂起的太阳也没那么让她讨厌了,池说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就在位置上坐下开电脑了。
过了几分钟,准时开会。
会议室很大,池说坐在了稍微往后一点的位置,这是她的固定座位了。
“今天奇遇的人要过来跟我们公司拍合作的照片。”主管点了池说的名字,“池说,你到时候负责接待一下。”
池说点了下头,也在用笔记着笔记:“好的。”
主管没有立马进行下一个任务布置,而是在池说和何修齐的身上来来回回看了看,接着说道:“池说,何修齐,你们的西服在公司吗?”
公司有个储物柜,有的需要跑业务的职员会经常用到,池说不怎么常用,她毕竟只是坐在办公室而已,上次出差都还是第一次,于是她摇了摇头:“不在公司。”
何修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笑了下:“我的在公司。”
主管摆了下手,对着池说又道:“一会儿开完会你自己去借套西装,穿裤子或者裙子随你。”
池说有些为难地道:“但是......大家西装的尺寸不一样。”
主管扬了下眉:“偌大的公司我不信你借不到一件,要你回家是不现实的,还有半小时奇遇的人就要来了,你回家换的话来得及吗?”
池说摇了下头:“来不及。”她说,“好的,我知道了。”
其他同事向池说投来了怜爱的目光,他们的主管能力其实挺强的,但是在工作上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传达消息很拖沓,如果昨天或者上班前告诉了池说今天要穿西装的话,场面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五分钟后,早会结束,池说沉着脸出了会议室。
何修齐在她身后小声地问道:“小池姐,我们穿西服的目的是什么啊?”
池说回答:“多半要拍照。”她收起自己的笔记本,“不说了,我先去借个西服。”
还有二十多分钟,回家自然是不现实的,池说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又被这场会议给弄得灰飞烟灭。
她先是走到了曾乖面前询问一番,又走到了夏周身旁问了问,连着问了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大家都没有把西服放在公司,而那些平时带了西服的女生基本上都没在公司。
池说有些气馁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感到了些许的疲惫。
这时候曾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坐在了一旁去汇报工作的方秀秀的位置上,她拿着手机,上面正显示着一个群聊页面,她对着池说安慰道:“说说,别急,我帮你在群里问问。”
池说知道是哪个群,上次她痛经没药的时候,曾乖也在里面求药。
这本来就是个互帮互助群,只是池说没有在里面,她最初还不适应跟贺临笛在一个群里待着的时候,就将群给退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夏周和曾乖出现帮不到忙的问题也回来问问她。
“好......”池说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
“说什么谢谢啊,请我喝杯奶茶就行。”
曾乖这话刚说完,她就看着手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说说,借到了!”但她看着池说的时候,又有点吞吞吐吐,“只是......”
池说挑眉:“贺临笛的?”
曾乖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只有是她才会让你这么惊喜犹豫。”池说搓了下自己的脸,“你去忙吧,我给她发消息。”
“好。”
池说坐直了身体,她捏着手机,点开了跟贺临笛的聊天对话框,上面还停留在周五晚上吃饭之前的那句“a1桌。”
池说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指尖在输入法上按了又删掉,斟酌了两分钟以后,她才发出了两个字:【dj。】
贺临笛回得很快:【不借了。】
池说立马赔笑:【贺老师,我错了。】
【自己上来拿。】
池说拿着手机,像是一阵风一样,出了新越进了电梯。
喜雨的前台女生见到池说的时候有些诧:“说说,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池说有点着急:“我来找贺老师借个东西,一会儿就下去了。”
前台女生又疑惑了:“你居然喊她贺老师了?”
池说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什么关注点!”她说,“帮我登记下,我去去就来。”
“去吧。”
池说直奔贺临笛的办公桌,路上勉强跟认识的人打了下招呼,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忙碌的工作状态,大家都要闲一点。
然而贺临笛的工位处没有人,池说看了眼四周也没发现她在哪儿,于是问了下在一边慢悠悠喝咖啡的q哥:“q哥,你知道贺临笛在哪儿吗?”
q哥摇头:“去更衣室了,让你到时候去找她就行。”
喜雨的直播不仅开在别的地方,有时候明星嘉宾也会来到公司开直播,因此这里有直播室有化妆间有更衣室,这些池说都是知道的。
她知道更衣室的方向在哪儿,但是这感觉怎么有丝奇怪呢?池说不禁滚了下喉咙,进了女更衣室。
更衣室里都是共有五个隔间,外面有几条椅子,上面躺了一些衣服裤子,看来是换下来的。
池说进去以后,也没看见贺临笛的人,她捏着手机,喊了贺临笛一声:“贺老师。”
有求于人的时候真的好卑微,池说从不这么叫贺临笛,现在也不得不为西服折腰。
最里面那扇门的隔间打开了,贺临笛的脑袋冒了出来:“在这里。”
池说慢步走过去:“西服在里面吗?”
“嗯。”
“我刚刚也顺便换个衣服。”
她说完把一个布袋子给了池说:“就这些,我比你高,裤腿有可能有点长。”
池说摇头:“没关系,谢谢如此善良的你。”
贺临笛从里面出来,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脸上化了偏性感的妆容。
裙子不怎么暴露,但是锁骨那一块的位置还是毫无遮拦,池说晃了一眼,就被贺临笛的精致的锁骨给震了下。
里面都可以养鱼了。
“池说。”贺临笛勾了勾唇角,她盯着池说的眼睛,“你也有今天,居然叫我贺老师,好难得。”
“贺老师牛逼,贺老师最棒。”池说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狗腿的样子。
贺临笛忍不住地摆手:“受不了你了,快去换,免得待会儿晚了。”
池说指了下一边的隔间:“我借一下。”
“嗯。”
池说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里面跟在商场买衣服的试衣间差不多,池说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深蓝色西服四件套,衬衣、外套、西裤、包裙,池说今天唯一幸运的可能就是穿了稍微正式一点的衬衣,这样一来就只需要穿贺临笛的外套和裤子就行了。
只是穿的时候池说多少都有点心理障碍,这可是贺临笛的衣服裤子,不算上外套,这个西裤可是光滑地贴着她的腿的,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一样东西。
池说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她在里面换好以后没有立马出来,而是缓了十多秒。
出来的时候更衣室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别人了,面前还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池说提着袋子站在镜前,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扮。
贺临笛比她高一点,但是其他的似乎都差不多,外套再打上她自己的衬衣,不会闷也不会散,只是裤腿确实要长一点,好在池说之前有一双高跟鞋一直放在公司的,穿上高跟鞋就可以遮盖掉这一点。
她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随后出了喜雨的更衣室,想要去再次感谢一下贺临笛,但是走到贺临笛工位的时候,贺临笛又不在。
池说又问了q哥:“q哥,贺老师呢?”
“去你们那了。”q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被你们老板请去摄影了,不知道?”
池说缓缓摇头:“不知道......”
主管没有通知,池说就以为拍照的人会比较随意,没想到老板这么看重跟奇遇的合作,还请贺临笛下来照工作相。
时间快到了,池说又迅速下了楼,她直奔储物柜,换上了高跟鞋,回来的时候才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贺临笛。
贺临笛正在摆弄着她自己的单反,仿佛感应到了池说的视线,她又将镜头对准了池说,按了快门。
池说走到她面前,没有半点不悦,她笑着道:“贺老师,谢谢你的西服。”
贺临笛放下单反,回了句:“你要说多少遍才够。”她说完站了起来,“不如做点实际的感谢。”
池说“啊?”了一下:“也行。”她尝试着问,“我请你吃饭?喝酒?”
贺临笛额头冒了黑线:“就不能是别的吗?”
池说:“......哦。”她看着贺临笛,“那你说。”
“今天送我回家。”贺临笛撩了下自己的头发,“记得下班等我。”
池说没能忍住,发出自己的疑问:“贺临.......贺老师,你是不是缺个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