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鸟儿还在枝头睡呢,华东梅突然一声吼,魔音绕耳,久久不绝,整栋楼好像都在晃。
华寻试图把耳朵捂上,华女士声音穿透力太强,没用。
门扑朔朔发响。
他的声音从被窝中懒洋洋地穿透出去。
“妈,别敲门了,这门本来就很久没修了,再加上这么咕咚咚咚的敲着,再敲下去,估计得换。”
“华寻!你翅膀长硬了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出来吃早饭,没听见啊!”
“梅梅,诶诶说话小声点儿,别吓着孩子。哎,小寻啊,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写作业写晚了,但是你得出来,你看你妹妹童童也来了是不是”李建国也在外面。
“对啊!童童也来啊,你做个哥哥都不出来看看!”
“哥--”门外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软乎乎的。
可这句软乎乎却让趴在床上的华寻打了个冷战,可算清由内而外彻底清醒过来。
他这妹妹叫李雨童,虽然说是个妹妹,却无亲无故,只是隔壁家李叔的的女儿,打小就爱黏在他屁股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
还特爱做梦。
从幼儿园大班到现在,这姑娘一共跟他告了三次白。
第一次,幼儿园大班。“华哥哥,我想天天玩过家家,我当妈妈,你当爸爸好吗”
第二次,小学三年级。“小寻,你看,我这一次数学考了满分,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吗”
第三次,就前几天过年地日子里,小姑娘脖子一梗。“你到底说说,你到底哪儿不喜欢我,我改还不行吗”
华寻从床上跳下来,气息有些紊乱,发现自己脖子上还缠绕着那黑色的耳机线,七绕八歪的,跟昨天晚上自己存心要勒死自己似的,随身听也早就被夜里翻身的时候给弄到地上。
他昨天晚上跟英语单词死磕,听磁带里的外国人叽哩吧啦说了一大通,听了一遍又一遍,第一课还是没听明白,到了凌晨朦朦亮的时候才睡过去,醒来到现在还是头脑不太清楚。
“哥,你别不说话!你...你不说话我就直接进去了!”
华寻听完这话,动作突然猛起来,这小姑娘真不知道含蓄这俩字怎么写...他裤衩儿还没穿呢,话不多说,他立刻拽起床头上的裤子,囫囵吞枣就这么往腿上一套,‘刷’得给提到腰间,再拿起那套头衫――
“哥!”
门豁然被打开,姑娘兴奋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华寻同志在最后一秒拉下自己的汗衫,‘呼啦’一下就拉到最下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能这小姑娘半点想象的空间。
早恋是不可能的,这该多影响成绩。
说实话,他在李雨童第二次跟他告白的时候稍微动了点心。可这一点点小心思也随着这姑娘的数学从一百分退步成现在的七十分而渐渐消磨殆尽。
“哥,你衣服穿反了。”
华寻埋头,果不其然。
哆来梦的尾巴到自己肚子上来了。
他没有应声,华寻脸本来就黑,还故意板着,看上去更黑,可没办法,人家姑娘家就是喜欢,雨童看见这般模样心里还偷偷乐。
别的姑娘可没机会见到这副样子呢,朝夕相处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哥,你让我看看你!哎,你别推我呀!”
华寻反手一勾,关上自己的房门,拎起小姑娘就是往楼下走。
“哎哟,我这皇帝舍得出洞了,我都不知道我这是养了个孩子,还是养了个祖宗,吃个早饭还得三请四邀的!”华东梅一边给华寻盛粥,一边絮絮叨叨。
“别这么说孩子,孩子学习不也辛苦了吗”
“学习我倒宁愿他干点儿其他事儿,天天就知道学习学习,也不是那块料,你说吧,家教老师也给请了,各种补习活动也上了,可这学习就是提不上来可!”华东梅夹了块最大的番瓜,放到华寻跟前的盘子里。
“可孩子真的很努力啊!我去开那家长会啊那,本来考得不好,我特害怕老师骂我,结果呢,那老师就拉着我,叨叨叨叨的给我讲这孩子的好话,说他怎么怎么努力,怎么怎么懂事!”
“对啊,阿姨叔叔,你看哥他这么聪明,只不过是没有把握到学习的窍门罢了!”
“这可不是个好事儿!我一看他的试卷,这心就拔凉拔凉的,我这孩子肯定不傻,又这么努力,都这样还学不好,这肯定是老天爷不让他学呀!还不如早早的让他报个体校什么的,以后也好就业!”
“梅梅!”
体校这个词出来后,大家都沉默起来,小姑娘用手绞住自己的花裙子,转过头偷偷拿眼瞧华寻。不行。
“我不上体校。”
“嘿,又没让你现在上,你等到初中上完三年之后,考个体校,体专,都行。”
华寻抬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盘子中央的包子,放到嘴边。
“妈,学习这事儿得慢慢来。一年不开窍,就两年,两年不开窍就三年,学海无涯,看谁熬得过谁。”
华寻叹了口气,张开嘴,露出鲨鱼牙,咬住嘴中的包子。
“你看了没!梅梅!你都没咱家儿子成熟,孩子要学习就让他学吧,你瞎操什么心”李建国一脸敦厚,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儿。
华东梅哼了声,虽然嘴里还在鼓鼓囊囊什么‘我这也是为他好’,可嘴边却扬起了笑意。
他们这孩子啊,果真上进又沉稳。
“没事儿,阿姨,哥成绩不好,但我成绩好,我可以帮他补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