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沿袭梁制,后宫设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三夫人有贵妃、贵嫔、贵姬,九嫔有淑媛、淑仪、淑容、昭华、昭仪、昭容、修华、修仪、修容,九嫔以下有婕妤、容华、充华、承徽、列容,再低一点便是美人、才人、良人。
迷迷糊糊在身下一片疼痛中醒来时,居然有宫女叫我“娘娘”。一问之下才知道陈蒨已经下旨封我为修仪了,还赐号“柔”字,位份可不低呢,竟然让我位列九嫔。
服侍我的宫女云溪说,我高烧不退,又受了杖刑,身下血淋林一片,衣裙亵裤都和肉黏在一块了,只好用热水给我敷了一遍,褪了衣裙,才能让御医给我上药。昏睡了三天时间,烧退了,这才醒了过来。
下令杖责我的人是孔贵妃,据说陈蒨听到我被杖刑的消息,便匆匆派人从司正司把昏迷不醒的我给救了回来,还跑去重华殿把孔贵妃给训了一顿。
云溪眉飞眼笑地对我说,“陛下待娘娘真好,一下子便给娘娘封了修仪,位份比育有皇子的几位娘娘还高呢。”
好,我掐掐指甲,他待我真是好呢!先设计让我挨了二十板子,待把我打得半死不活之后又假惺惺的来救我,给我树立孔贵妃这个头号大敌,虚情假意地封我做修仪,位居九嫔。
当我是傻子吗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女,一下子就跃到了九嫔之内,无功无德,地位却比育有皇子的几位妃嫔还要尊贵,这会在后宫掀起多大的波澜,又有多少双淬了毒的眼睛盯上了我
表面上看去是荣宠无限,实际上却是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为了后宫的众矢之地。我这么快就攀到了修仪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陈蒨的那些女人们还不把我恨得牙痒痒的,届时后宫里的明枪暗箭齐齐向我发来,我哪里挡得住
这哪是宠爱,这是陈蒨在变着法的对付我呢,根本是绵里藏针,不怀好心。
我见和云溪一样服侍我的梨霏是个机灵老成的,不似云溪那般单纯,便和婉地对她笑了笑,“梨霏,我刚进宫不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以后还需要你多加帮衬才行。”
梨霏似是见惯了世故人情,恭谨而沉稳的回答,“能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必定尽心尽力服侍娘娘。”
我点点头,随后打发人下去,叹息的躺在浅粉穿花海棠折枝锦被上,眼望头顶上丝绣芙蓉荷叶的樱紫纱帐,心里一片怅惘迷茫。
覆盆莲瓣藻纹丹窗,镂花涂金石榴团花红木梳妆台,缠枝青梅忍冬纹铜镜,桃花镂刻黄花梨木椅,珊瑚红水晶长帘,流蝶恋花枝彩绘九扇宫屏,鎏银博山炉里焚香缕缕,烟云袅袅。
漪兰殿里绮丽雅致,我的眼眸落处,只觉得空空落落的寞凉。
到了喝药的时间,云溪端来的浓黑的药汁苦涩难喝的要死,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我叫云溪连连往药里加了三匙糖才肯喝下去。
喝完药卧床休憩时,陈蒨来了,着一身寻常的黄白袍服,金绣的三色蟠龙明光灿烂地勾勒于胸前,愈发显得天子威严凛然,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王者霸气。
“陛下,前些日子你拿了我的竹箫,现在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我试着平息内心的怨恨,扯出一个笑容问道。毕竟他是皇帝,和他明着作对,简直自找死路。
“哦”陈蒨唇边翘起了意味不明的笑痕,“你这么着急的要回你的竹箫,可见十分珍视那支竹箫,或者说是珍视送你竹箫的人。”
为了弄清事实,我故作惊讶道:“陛下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陈蒨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轻笑道:“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只是应付式地回答,“对。”
陈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得意似的一笑,“是你的情郎吧。”
啊——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半天才吞吐道:“陛下……怎么会认为是……我的情郎……”我几时有的情郎,这猜测的也太离谱了吧。
“你也太小瞧朕了,以为朕不知道吗”陈蒨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只竹箫来历不凡,还有一段爱情典故,故又称情箫,是男女定情之物。会送这样东西的,不是你的情郎还能有谁”
啊,我的眼珠子睁得老大,原来宇文邕送的竹箫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含义,我还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竹箫呢。
在我发怔之际,陈蒨含笑看我,“不知你的情郎是谁呢,说出来,朕考虑一下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远走高飞也不是不可以。”
我冷笑,“陛下会这么好心”
像抓住了我的把柄一样,陈蒨笑意越深,“你不说,是怕朕对他不利吧。你果然对他情深义重呢。不过,即使你不说,朕也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