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两个人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李v温对待阴云霁比曾经还要好,仿佛爱他入骨,其他一切都浑不在意,如同闭目塞听的昏君。
李v温恢复了一分力气,可以小范围的活动,可是她从来没有试图离开乾清宫。这几日阴云霁虽然喜悦,可是内心深处仍旧警惕,暗暗观察她,却发现她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点令他安心不少。未来似乎又现曙光。
乾清宫仿佛已经被李v温改成了和他寻欢作乐的场所,她将龙床前的官窑团龙大花瓶吃力的拖到殿中央,拉着阴云霁坐在床边,用曾经沾着朱砂批红的御笔从瓶口投进去,像是朝臣或者闺阁贵女宴会时的投壶游戏。
但是李v温并不擅长这个,她之前日理万机鲜少参加什么宴会,逢年过节宫中的国宴更是端庄严肃,并没有这些小游戏,是故她虽然听说过却连入门都不算。
阴云霁看她坐在自己身边悠然自得的玩乐,心里安稳柔软,仿佛看见了没有那么多负担的身为皇女时的她。
李v温总是投不进去,即便是从未上手,但她习武多年也不至于如此,想来是被软筋散的药力限制了。阴云霁也想到了这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嗫嚅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却不妨李v温转过头,带着笑意将笔放在他的手里,示意他也一起。阴云霁惊喜不已,不论哪个方面,他都想要在她面前做到最好。纤长的手指捏着御笔,几乎不用勘测,径直将笔投进七八步外的花瓶口内。
随着竹身和瓷器内壁轻轻碰撞的清脆的声音响起,阴云霁才陡然回神,他做事向来深思熟虑,这一次却因为急欲表现而出了纰漏。他这样做分明是在戳李v温的痛处,而这痛处还是他带来的。
阴云霁僵直了身体,闭上眼紧咬住下唇,枯长的手指暗暗握进掌心,他害怕李v温会收回这几日对他的喜爱,他真的不能再承受。空旷的内殿一片死寂,他的心缓缓的下沉。
这时肩上却传来压力。感觉自己被推到在床上,阴云霁慌忙睁开眼睛,正对上李v温灿烂的笑容,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奋。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几下,仿佛是给他的奖励。
他乖顺的仰面躺在床边任她亲吻,浓黑的凤眸闪过深沉爱意。有那么一瞬间,阴云霁想,或许从此以后,他做事都不必再瞻前顾后。
接着李v温又将他拉起来,将剩下的笔一股脑都放在他的手里,若是他投进了,便将他压在床边做让他感到脸红心跳的事。
而当阴云霁批折子的时候,李v温也不乱动,拿了一本书便倚在不远处的锦榻上认真的读。阴云霁一抬眼就能看到她专注的侧脸,夏日的光明媚风和煦,她白皙的皮肤折射着柔光,落在他眼底心里,让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什么人,此时又在做什么。
李v温偶尔读到佳句便来到阴云霁的身边指给他看。即便是这个时候,她的眼睛也不会偷偷地瞟向奏折的内容,仿佛她对那些折子丝毫不感兴趣。
若是某天事情太多,他批折子批到很晚,李v温还会在身后蒙住他的眼睛,将他半拉半拽的拖进床内,给他盖上薄衾,强令他睡觉。开始他还会想再起来,却被李v温用被子裹住深吻,直到他浑身发软没有力气才作罢。
阴云霁在这种生活里,竟然品出了岁月静好的味道,他开始暗暗考虑以前从不敢多想的事情,如何解决眼下的死局和两人的未来。怎样才能真正的抓住一位皇帝的心,他参不透也无经验可循。皮囊或者武力,他能借助的都借助了,却好像完全走向了错误的道路。
这几日顾江离虽然得到出宫的线索和计划,但是如何入宫和选谁去完成这个任务对他来讲仍是棘手的问题。这个人选既要忠心又要会武,才能不露痕迹的长途跋涉两千里到边疆找到贺希夷。
他府中习武的也不过三十个家丁而已,虽然都忠心耿耿,可是兹事体大,一旦出府变数太多,他难以完全信任。
更何况他们从外表来看,明显都是侍卫之流的,为了保护皇宫安全,这种身份的人士,不待靠近宫门就会被拦下,不论找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进得宫去。
顾江离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面上风轻云淡,实际焦虑不已。他从未想过拥有武力是如此重要,学富五车名满天下竟成空谈。他懊恼的将指尖掐进玉佩的雕花里,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牡丹上,色彩瞬间艳丽起来,国色天香如同最名贵的品种。
顾江离定定凝视着掌中的红色牡丹,心里坚定的念头从未动摇,一定要铲奸除恶匡扶正道,亲自迎接李v温重登帝位。
就在这时房间的木扉传来了轻叩声,顾江离下意识的将玉佩紧紧拢在手中,翻手压在膝上,淡淡说道:“进来。”
不是清笙,而是俏丽的姑娘,是住在母亲院里的阿杞。顾江离有些意外,连忙站了起来,微微退了一步,礼貌的问道:“夜深了,阿杞姑娘有什么事吗”说着顺手将玉佩拢在了衣袖里。
阿杞拢了拢辫子,说道:“我看公子这几日一直查访府中的家丁,想必公子要有什么行动,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顾江离心下一顿,自己行事隐蔽,若是被阿杞看出来了,是否也已经被东厂看出来了一想到这点,他顿觉形势愈发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