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子衿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旁边有人的话,她会睡不着,而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要不我等你睡着再走,好吗”沈子衿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嗯,谢谢。”小权抓住了她的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能躺着和我说会儿话吗”
沈子衿迟疑了一下,侧身躺在床边,望着小权喃喃地说:“这个角度看,都不像你了。”
“你也是。”
“快睡吧,明天奶奶会很早叫我们吃早饭的。”
沈子衿没想到自己反而比小权先睡着,她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翻了个身,身上盖着被子,她回头看小权,见他正把她的头发卷在手指上玩。
“我怎么睡着了”沈子衿一边起身一边说。
小权正要说话,门外便传来奶奶叫他们吃饭的声音。沈子衿莞尔一笑:“我就说吧,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吧,我去给你拿个新牙刷。”
吃完早饭后,沈子衿送小权回他家,两人进屋看见被冷雅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子都有点懵,空气中飘散着清新剂的味道,小权家好像整整大了一倍。小权叫了一声妈妈,可没有人应。她们来到榕树下,发现秋千后面还栓着一个新的吊床,沈子衿坐上去说:“还挺舒服的,小权,你以后不用睡草地了,干妈想得真周到。”冷雅天一亮就去了医院,在医院拿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刻,她又喜又悲。喜的是小权幸运地没有被染上艾滋病毒,悲的是她确认患上了艾滋。
冷雅一路失神地回了家。虽然知道自己不会立刻死去,但是从此以后的生活无疑会充满痛苦,还会拖累小权。在她死去之前,她必须把小权的未来安顿好。
两天后,冷雅去夜总会辞职,经理圆滑地劝了她一会儿,冷雅没耐心听,目光随意流转,瞥见经理垃圾篓里躺着一本杂志,封面正好向上。
经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把杂志捡了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怀孕了”他拧着眉头问。
这本杂志是人流医院的广告杂志,里面全是一些怨男怨女的故事,所以经理才会这么想,其实封面人物的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用了。
冷雅摇头:“没有,就是累了,不想做了。”
经理还不死心,继续劝道:“你不是有儿子吗不做了,你怎么养他”
冷雅一直没告诉别人自己有孩子,经理是怎么知道的看见冷雅疑惑的目光,经理缓缓解释道:“这里每一个女孩的底细我们都会查清楚。”
“周德明,你可真行。”冷雅不满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得病了,什么病不用我明说吧”
周德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懂了,那我不拦你了。”
“这本杂志我能带走吗”
“随便。”
冷雅回到家,径直走到卧室,看了一眼封面人物介绍,冷雅小声念了出来:“海川市首屈一指的青年企业家――顾正德。”冷雅又看了一遍文章,文章里写了一些他和她妻子的故事,她妻子还是一位出自书香门第的闺秀,冷雅叹了一口气。
在经理办公室看见这个人时,她就想起来了。这个顾正德是她生下小权后,包/养过她一段时间的男人。
冷雅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她必须先为小权以后的生活做保障,在经理室看见顾正德的照片,她立马有了一个主意。
冷雅拨通了顾正德之前的手机号,竟然通了。
一天后,冷雅坐在顾正德的对面,浓艳的妆容掩盖了她本来年轻的面庞,她红唇微启,轻声问候:“好久不见。”
顾正德端坐着,面无表情。“别寒暄了,你打电话说我有儿子你最好别骗我,我可没空陪你玩。”顾正德把最后一个“玩”字咬得很紧。
“正德,”冷雅顿了顿,“我本来不想找你,打算一个人把儿子养大,但我可能没多少时间可活了。我想给他留一笔钱,这么多年,让你给点赡养费不算过分吧”
“呵”顾正德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确定是我儿子你男人那么多,怎么就那么确定把鉴定书给我,我才能给你钱。”顾正德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冷雅有些不知所措,她太天真了,以为两句话就能把顾正德骗了,现在看来这招是不行了。
看见顾正德走远,冷雅疲惫地靠在软垫上,窗外的雨滴不遗余力地拍打着落地窗,她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跌入了回忆。
那是一段很旧的时光,旧到冷雅都记不起具体的年份了,但那段旧时光里的每一件事她却觉得异常清晰。那时她很美丽,却暗恋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生――董政。正如每个青春故事一样,他们经历了惊喜、忧伤、酸涩、痛苦,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又分开了。他想往上爬,可冷雅不能做他的踏板,董政不是她生命中光鲜的人,却是使她变得不光鲜的人。
她不是没想过去联系他,可是她不敢,有些痛,她不敢说,她怕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牵着她的血肉,每说一个字出来,都会撕扯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