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家的密码没有变,姜萌开门进去,一楼的饭菜仍然在原地,周围安静的能听到外面的鸟叫声。
她门厅里脱了鞋,往楼上去。
床铺上没有人,昨天留下的饭盒拿起来沉甸甸的,乐毅没吃。
姜萌卸下书包,拿了袋子出来,准备把饭盒包起来塞进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真把这当自己家啊。”
乐毅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目光和声音一样冷漠而厌倦的看着她,眼底里沉着浓浓躁厉。
目光相遇,她没有动,他却没有闲心,“滚吧。”人咬着烟,垂下眼帘打火。
然而火没打起来,被一只白皙微凉的手覆在上面。那一瞬,怒火就如克制不住的涌出来,如同岩浆终于火山口,他的手上青筋暴露。
姜萌把打火机摘过去,点火,用手拢着,凑到他的烟下。
烟点燃了。
乐毅吐了口烟,“挺熟练啊。”指她点烟的动作。呛人的烟雾随着说话,触的对面的女孩睫毛微颤。
她把打火机放在旁边的几上:“爽了吗”
“你给我干更爽啊。”他嗤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掩盖,他就这号人,危险而张扬。
姜萌没再说话,转身背起书包,乐毅脸上的嘲讽更重。
二楼没做分隔,卧室直接连着书房,过了书桌就是楼梯。
她从他前面走过,一直往外走。然后,停在书桌旁,放下书包,拿了本习题册出来。
草!
乐毅扭头坐到床上,烟味在两人之间的空间弥漫。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有时在窗外,有时在两腿之间的地板,忽然又穿透青烟,大刺刺的落在她身上。
女孩没有刘海,从他的角度,可以直接看到发际线上绒绒的散发,光洁的额头,以及因为正看题目,而垂下的浓浓的睫毛。
外面没有阳光,桌边窗户打进来的光带着灰调,落在她脸庞上,却晕出一层浅浅的莹白色来。
“好学生不上学吗”
“好学生说身体不舒服,老师会反过来劝别上学。”
乐毅扯了下嘴角,烟烧到了尾部,他掐了站起来,“你到底要干嘛”
“带你去吃早饭。”
就为这事,乐毅扭开头。
姜萌看了他一瞬,继续写手上那道题,一直到完全做完,她把册子合上塞回书包,背起来,无声的等他。
乐毅终于迈开了步子。
姜萌转过身,然后就被一股力量扯的肩甲发紧。
乐毅拽着她的书包,他很大力,她的书包又沉,姜萌被拽着晃了晃。
“出门带那么重的包干什么,傻子。”
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回来,“带着包回来才不像逃课啊。”
他静了一瞬,松开手,姜萌跟着看过去。
“回头!我换衣服。”
身后传来的声响,衣料摩擦的声音,打开橱柜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他在洗手间简短停了一下,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身上没了烟味,取而代之的是漱口水的清爽。
姜萌没有马上下楼,问他,“要换药吗”
“不用。”乐毅看了看她肩膀,她最终还是把书包放在了他那里。
两个人出了门,乐毅没骑车,姜萌带着他弯弯绕绕的走。
附近的早餐摊,熟人太多,她带他走了一段路,到了家巷尾的店铺里。
早市已经结束了,老板娘很意外这个点有人来,油锅已经关了,最后一些油条竖在铁栏上。
“这些油条帮我都热一下。”姜萌跟她说,“再拿两碗豆浆。”
“好。”
一下货都卖清了,老板娘很热络,跑过去把反扣在桌上的凳子拿下来,先上了豆浆,“糖和盐在桌上,自己搁哈。”
姜萌在乐毅对面坐下,用纸巾擦了餐具,挖了糖化在两碗豆浆里,一碗推到对面。
乐毅默默的喝了一口,放那么多糖,竟然并不腻歪。
“学校不上课啊”老板娘问她俩。
“上午没课。”
“你俩看着不大,已经上大学了啊。”
乐毅抬了下眼睛,对面姜萌一脸自然的扯谎,“是啊,已经大二了呢。”
周围有廉海大学的老校区。
油条上来了,冒着热气,还有滋滋炸开的小油泡。姜萌拿了两双筷子,拿了一根到自己碟子里,一双按着,一双撕下油条的尖角,放在乐毅碟子里。
没一会,面前堆了好几个尖尖,他一根油条还没吃完。
“干啥不喜欢吃啊”
不喜欢吃还都给他,乐毅语气不善。
“油条的尖尖最好吃啊。”姜萌理所当然。
“……”
“蘸着更好吃。”她给他打酱油:“我小时候考试不好,外婆就会带我来吃,买很多,专门折尖尖给我吃。她说:在最糟糕的时候,也值得最好的东西。有段时间为了吃这个,我故意考砸了很久。”
乐毅默不作声。
姜萌扯下最后一个尖尖,放到他碟子里。
她没有再说话,他的心像被一双手捂着,虽然很小,但是很暖和。
姜萌喝着豆浆,陪乐毅吃了早饭,大概身体的需要是藏不住的,走出店铺的时候,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外面已经是吃午饭的点了,天越发阴沉,看着像随时要狂风暴雨的样子,姜萌才想起来,伞忘在了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