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秦淮想起了在宫道上和宴心的对话,知道了这一出戏是宴心安排好的,所以此刻她的眸子里有对宴心的怀疑、不解和怨怼。
此刻席上人多眼杂,宴心无从解释,只能低下了头。
这会儿被请上殿的陆司设已经缓步走了进来,她身着单色宫装跪下行礼,先朝着在座的陛下皇后行了大礼。
秦玄琅不敢耽误时间,拿着娃娃递到她眼前问:“不知道陆司设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陆司设恐怕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一二,神情还算淡定,跪着回话道:“回二皇子话,确实有些眼熟。”
见陆司设有些印象,秦玄琅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再一次提醒道:“你好好回忆回忆,这个娃娃十年前羌族是否进贡过一对。”
回忆了好一会儿,陆司设抬眸望了一眼席上的皇后,抿唇小声吐露:“确有此事,可奴婢……不敢说。”
她欲说还休的模样让所有在座的人都提起了精神,事关皇家的内部,这些人就更想要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了。
既然事情有了些许眉目,秦玄琅便恰如其分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你若是知道什么便大胆的说,本皇子保你安然无恙!”
有了这样一句话陆司设也不得而不开口了,她低下了头如是说道。
“当年的叶贵妃,如今的庶民叶寒霜……曾用类似的东西诅咒皇后娘娘,自那之后宫中就在用没有出现过娃娃之类的物件,而仓库中的那些也一并销毁了,陛下勒令供人们不许再提……”
这话说的在理,既没有撒谎的嫌疑,也说明白了当年的事情所用的娃娃确实相似,而且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
就因为是这样,便有人生出了不同意见。
“这分明是羌族进贡的珍品,事关羌族的诚意,你们怎么能说这是厌胜之术的蛊物呢!这莫不是你们天榆为了挑起两方争端而设下的诡计吧”
罗云溪的愤怒拿捏得十分到位,像是一个被敌国嫁祸的忠臣良将,带上了整个羌族的荣辱在天榆朝堂上抗衡,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是西津世子呢。
他这激烈的反应引起了不少朝臣们的反感纷纷指责,还有些倒是有了共鸣,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陆司设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面对这样的指责,赶紧不断地磕头,央求秦玄琅救她性命。
陛下抿唇不语,似乎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正想着让秦玄琅自己挽回,可他却不动声色的将事情闹大了。
而就在皇后意识到不对,准备开口主持大局之际,蔡公公已然带了个人年迈的嬷嬷走了进来。
“回禀二皇子,当年这件事是太后亲自审理处置的,不过太后薨逝已久,只有这位曾嬷嬷从前近身伺候过,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曾嬷嬷
以前宴心在宫中的时候从没见过这号人物,也不知是蔡公公才哪儿找来的。
只见这位约莫有六七十岁的老宫人,穿着还是比较老旧的衣服料子,整个头发盘得是一丝不苟,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举手投足还是有宫中的礼仪尺度的。
面对这样的老人家,秦玄琅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询问道:“劳烦曾嬷嬷来看看,当年叶氏所施的厌胜之术,是否就是用了这样的娃娃。”
曾嬷嬷毕竟是老人家了,见过的大场面太多了,她也没有问缘由,只是接过来看了看,不多时就有了结论。
“奴婢伺候太后时间长了,当年的这件事情也是从旁协助太后审查,自然是认得出那个娃娃和如今这个没什么不同,都是差不多大大小重量,只不过现在手上这个做工更加细致。”
罗云溪这会儿就怕火烧的不够旺盛,便添了一把柴火,囔囔道:“单凭一个老宫人的几句话不可妄下定论,敢问这位嬷嬷,咱还记得那个娃娃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个娃娃得制作物件非常繁多,单看样式的话做的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娃娃的脚下的鞋履款式并不常见,可与这个如出一辙。当年皇后滑胎之后发现那样东西不像民间和前朝那些厌胜之术的俗品,便把这个送到太后的宫里来请太后定夺。”
曾嬷嬷的话不像是假的,说的一板一眼还能够对照,宴心越发的想不明白了。
当时宴心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计划,表示自己会在宫外找人配合主导这件事,而秦玄琅就负责在宫内接应。
但今日这种种发挥,一会儿是尚宫局的司设,一会儿又是太后的旧人,都是秦玄琅一手安排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脉,不止手伸到了后宫之中,还能调遣太后旧人
故事发展到这儿,宴心都感觉自己随意主导的事件跟真的一样了。
当然这事情的真假也只有当事人,也就是皇后自己清楚。看皇后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就算不像宴心猜测的这样,也应该相差无几了。
一直寻找机会让所有人相信这件事的罗云溪看情况发展到现在,立即站出来证明了这个结论。
“我羌族地势陡峭,这样的鞋履是我族为了便于行走所以先人们自己设计的,但这绝不会是厌胜之术!肯定是你们宫中的人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