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当成一个小小的秘密,也许有一天,会同他说一说。期待一个会心的微笑,和温暖的拥抱
依旧是心疼,越来越疼。
她逃也似的进了浴室,伏在洗手池边半晌不动
隔着门板她听到广播声。电台只有几个,换来换去,最后固定下来,清脆的女声抑扬顿挫,却没有感情起伏。
“费玉明以职务之便,为其走私违禁药品提供方便”
慧安皱起眉头,秋薇呆住了,张妈在一旁似乎根本没听懂。
静漪推开门,只有慧安回头看了她。
她轻声地问了句:“什么罪名”
“通匪。”慧安回答。
西北军司令部,陶骧望着大院空荡荡的灰色广场,啜了口咖啡。
外面阳光普照,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逄敦煌站在他身旁,问:“你想清楚了”
陶骧半晌才看他一眼,说:“不想清楚,我是不会行动的。”
“那你必然想过,静漪的处境会有多难。”逄敦煌说。
“所以我怕她不回来,也怕她回来。”陶骧说。
逄敦煌看了陶骧,他能理解此时陶骧的心情。
自然是怕她不回来,因为对他的不满和恐惧而放弃这段婚姻;也怕她回来,是为了他给程家造成的困局,更是为了他借戴孟元之事将费玉明掀翻从而破解了程之忱给他设的圈套若她回来是因为这个,换做他是陶骧也会失望。但无论静漪怎么选择,他都能理解。就像他能理解她为戴孟元所做的一切。
可是他毕竟不是陶骧,换句话说,陶骧也不是他。
陶骧见逄敦煌不言声了,说:“这一次多亏你。”
逄敦煌一笑,说:“恐怕会失去静漪这个朋友。”他在陶骧面前并不避讳自己对程静漪的关心。这在他来说是能够坦然面对陶骧的。
陶骧沉默片刻,才说:“她不会不知道看起来你没有帮她,实际上却是帮了最大的忙。”
逄敦煌拍了下手,说:“我也是为了自己。当时一时善念,没想到后患无穷。如果不想办法摆平,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种善因未必得善果。静漪是,他也是。让他惊奇的是陶骧。在陶骧知道事情的起源时竟没有一丝意外。他问起他才轻飘飘地说了句早就知道了。当时只顾得同他商议计划,怎样借着这件事将费玉明一举拿下,没有细想。后来想想,再联系到之后陶骧对程家采取的一连串行动,他不禁对他格外佩服。
陶骧这几年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和机会。他一步步筹谋,等着给对手致命一击。如果说程家可以是盟友也可以是对手,那么在转为对手的一刻他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他不禁想到陶骧的棋风。他们只下过半局棋,很遗憾被事情打断了,没有能够下完。
他和静漪也曾经有机会对弈,巧合的是也仅仅是半局他笑了笑。
陶骧不知他在想什么想到笑出来,看他。
逄敦煌耸耸肩,说:“静漪应该马上到了吧。你今天得回家去了。”
陶骧没表态。
静漪走之前他就没回家去了,在司令部起居。她走的那天他没有去送她。这些天唯一一次回家见到祖母,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他什么都没有说。都以为他是因为和程家兄弟的冲突矛盾和静漪生了嫌隙。这样的误会,家里人的意见也分了两派,一派赞成一派反对。两派之间也争执不下。大姐尔安是中间派,那天也说,难不成你们那些好,都是做出来给人瞧的断不是那样的。
当然不是。至少不全是
“肯回来就再好不过,好好同她说。”逄敦煌说完,倏地住了嘴。
他忽然觉得自己唠唠叨叨这些事情,像个女人。
虽然已经得到程静漪从南京起飞的电报,他们无疑都有些忐忑,总觉得这个消息并不确定。
程氏名下的银行遭到挤兑,连索家和孔家拥有的对其提供支援的金融机构也受到了冲击。程世运与杜文达的谈判还在进行中,事件的影响还在扩大。程世运比之前想象的更加老奸巨猾。从他手上讨得便宜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这一次没有廖致远将军的把兄弟杜文达帮忙,恐怕也很难逼的如今很少插手程氏运作的程世运坐下来。
陶骧自然知道他这岳父大人的手腕。双方正在角力,鹿死谁手其实很难预料。
他为此已经筹划了很久。他在看清楚程之慎的计划之后,就没指望过能顺利把在债券上亏空的钱全数拿回。但是因此受到掣肘,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并不是没有耐性的人,忍到这时,耐性已经被消耗光了。上天送给他一个戴孟元,竟然还送来了逄敦煌,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他也许解决起自己面临的困局要慢的多也难的多。
逄敦煌为什么帮他,他自然清楚。
并不只是因为他曾经是廖致远将军的救命恩人,而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在实现之前,都将把他们两人牢牢地绑在一起。
逄敦煌一笑,道:“眼下的事你想想如何收手。静漪很快就回来了。”
陶骧啜口咖啡,已经冷掉了,味道有点怪。他皱皱眉。仿佛只顾了咂摸这冷咖啡,并没听到逄敦煌的话。</p>
<strong></strong>逄敦煌这些日子来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知道他不想回应的时候,任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看看时候差不多,自己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