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骤然变冷,静漪心就骤然一提。
静漪望着他。他抬手,手指间夹着一个铜牌,上头标着号码。她知道那是什么,而且知道那是谁的她张了口,但是说不出话来。
陶骧看着她,说:“从你偷看我的文件,我就知道你又动了旁的心思。我希望你没有和外人联合起来骗我,结果你又让我失望。”
“牧之你”静漪喃喃的,只看着陶骧。
“看来我身边不仅藏了个奸细,枕边还盘了一条毒蛇。”陶骧在微笑,但是目光似毒箭,几能见血封喉。
静漪不只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
陶骧摇着手中的铜牌,点着静漪的鼻尖儿,微笑道:“你是我太太,程静漪。背叛起我来,你半点都不犹豫。一次还不够,又来一次。这回如果不是我早已起疑,西北军多少将士会因为你们,命丧黄泉”
“我没有!”静漪大声喊道。
陶骧“嘘”了一声,压低嗓音,道:“你轻声一点,别吵到囡囡。”
静漪被他一高一低的声音、一紧一松的态度简直要逼的马上疯了。她抓了他的手,急促地说:“我没有牧之你听我说,我只是我我没有背叛你!”
陶骧无声地笑着,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大龙!”
“是!”李大龙进门来,将放在脚边的一个皮箱放下。陶骧一挥手。李大龙打开皮箱,然后迅速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陶骧拉了静漪穿过客厅。静漪被他拖的脚步趔趄,几乎跌在地上。陶骧松了手,问她:“看到了”
静漪模糊地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约是电台。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他从哪里搜来的电台又为什么要拿给她看她头脑几乎空白了,仅有的几个念头冒出来,也迅速被吞噬。
她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陶骧,颤着声问:“这是这是什么”
“要跟我装糊涂到几时”陶骧厉声。
静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她仍然美的让人心颤。只是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胆怯和惊慌,似乎是被他的样子吓的不知所措了于是看起来她是如此善良无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毫不犹豫地背叛他。
“我就知道,你冷淡我那么久,不会毫无缘故地亲近我程静漪,我不算不了解你了。你一对我笑,我就知道你又在算计我了。”他低声说。
静漪如兜头被淋了冰,猛的回头看着他。
“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就会对我笑、对我好你还真知道该怎么达到目的。”
静漪闭了下眼。
陶骧伸手轻推她一下,让她看着眼前这堆东西。
“这是地道的德国造,绝好的东西。马行健不愧是受过特训的王牌谍报员。花费我好多工夫才能找这个电台。就是没想到,这电台会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今天的电报你收到了吧”陶骧嘴角轻颤,露出的表情几近狰狞。
静漪手按在沙发上,想撑起身体怎么也撑不起来。
“牧之”她想回头看他,却没有勇气。
“此电转交静漪:为兄念尔安危,将设法保全尔与甥女二人。决战在即,盼尔相助。望珍重。兄之忱。”陶骧轻声在静漪耳边念着,带着他呼吸的温度,字字送入静漪耳中,却让静漪真正五内具焚。陶骧将静漪身子扳过来,让她对着自己,“真以为程之忱发给你的了”
静漪眼看着陶骧,“是你”
陶骧嘴角挂着微笑,道:“没错,是我。幸好有这个人,幸好有这个电台,不然我怎么能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他的脸上铺了冰而眼中有烈火,都让静漪发抖。
“这些日子的败退,也是假的”静漪问。声音比人抖的还凶。
“我还是得多谢程之忱如此慷慨,将他自己送到我手上来。程静漪,你的三哥,此时正被困在虎跳峡。我原本并无取他性命的意思,但现在我不取他项上人头,有些对不住他这般用心良苦。”陶骧压低了声音。他仿佛只要静漪听到,只要她受折磨。“至于你,静漪,你明知道他这么对付我我要怎么办你,嗯”
陶骧的手顺着静漪的颈子轻轻滑动。
他轻声道:“不过,以程之忱的老谋深算,能顺利把他拿下,这一次,你功劳委实不小。照理,我倒是该奖赏你一下。”
陶骧脸上笑意加深,眼中却现了杀机。
“牧之,你不能杀他”静漪轻声说。从那天晚上,她意识到马行健的身份,就已经知道自己又将面临一个残酷现实。
“为什么不能他把人都派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我不杀他,他迟早杀我。”陶骧说。
“你杀他容易。可是他一死,中央军四分五裂,局势更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