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雁临回头看静漪,伸手过来。
雅媚看出她们姑嫂是有话要说,故意走快些,留了她们二人在后头。
“我们这就走了,小十。”雁临握了静漪的手,“你要多保重,照顾好囡囡。”
“我会的,三嫂。三嫂也多保重。”静漪说着,看了雁临。见她面色稍有犹豫,心内一顿,“三嫂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往后鸿雁传书,怕没有这样能畅所欲言。”
她似有预感,雁临要和她说什么。她脚步是慢了下来,前面不止雅媚距离她们越来越远,陶骧和三哥就更是她听到索雁临说:“这次的事顺利解决,实属大幸。牧之是以大局为重的人。经此一事,我对牧之的尊敬较从前更胜一筹,也更能了解他和陶公乃至陶家在西北备受尊崇的原因。”
静漪望着陶骧的背影,只听着雁临的话。
“牧之是你丈夫,你自然更加了解他。想必你也知道,眼下的和平只是暂时的。日后局势会怎么发展很难说,可以肯定的是会有很多硬仗要打。之忱和牧之,以及奉孝文谟,重新携手,合作刚刚开始。他们要打仗,背后必得有坚定支持,才没有后顾之忧。”雁临说着,站下了。
静漪转过身来,望了雁临的眼睛。
索雁临看了静漪一会儿,执了她的手。
“上次来,我便看出你与牧之有些不愉快。我希望你能忍让些。你看,你们有囡囡这么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美满幸福地在一起生活,该是多么的好。”索雁临说。
静漪看前头,连雅媚都迈步出了琅园大门。身后就只跟着秋薇和索雁临的秘书,自是不怕她们听见什么的,于是她说:“不知道我有没有领会完全三嫂的意思三哥眼下刚刚度过难关,局势尚未完全稳定,牧之虽做出承诺,毕竟他囤重兵于西北,加上陶家在此地的声望,仍是心腹大患。若我安心留在他身边,或可成为他与三哥关系稳固之纽带,哪怕有三两年时间,都足够了。是吗,三嫂”
索雁临看了静漪,轻声说:“白陶两家若没有八小姐和文谟的婚事,这一次未必肯同进同退。牧之能在紧要关头当机立断,也未必不是考虑到你的立场。”
“三嫂,如果这也是三哥的意思,请三嫂转告三哥。三哥与牧之,甚至文谟,都不是会让一个女人能影响决定的人,这是其一;其二,我与牧之若从今往后仍在一处,必定是因他敬我爱我,而我对他亦如是,不涉其他;其三,从一年前离开南京的那日起,对程家我已仁至义尽。我早已说过,程家的事我再不过问。至于三哥,他想要牧之、文谟,他的盟友或是部下忠心不二,以三哥的韬略识见,办法多的很。”静漪说着,示意雁临一起往外走。
“小十,”索雁临见她如此说,深知自己刚刚一番话伤了她,待要转圜,就见陶骧从外头进来,“我们日后再说。”
静漪也看到了陶骧。
他走的越来越近了。
“三嫂,我决意同他分开。”她说。看索雁临脸色一变,她继续说:“但有一样,即便如此,三哥日后若对牧之过河拆桥、不仁不义,或为一己私利做些伤及牧之和陶家的事,他便对不住今日拖着病体仍心念天下苍生的那位老人!也就休想我再认他这个哥哥。”
索雁临没有想到自己几句话,让静漪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试着缓和气氛,说:“小十,不可冲动。方才只是我的一点想法。主要也是希望你和牧之能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静漪见雁临如此,态度也有所软化。
“我完全领会三嫂的意思。三嫂说的对,作为牧之的妻子,我了解他;同样的,作为妹子,我也了解我的三哥。三嫂,该出去了。三哥在等。”静漪轻声说着,过来同雁临拥抱,“三嫂保重。”
索雁临看着微笑的静漪,又看看来到面前的陶骧,左右一望,又不好当着陶骧的面再劝静漪,只得堆起笑脸来,也道:“十妹和妹夫也多保重。记得时常写信。”
她说着,一边一个,挽了静漪和陶骧,亲热地说着话,一同出门来。
静漪等雁临和之忱上了车,仍和陶骧站在原地。到车子离去,雅媚先转身,看了静漪说:“三少奶奶真了不得她同你说了什么私房话,这么久不出来。”
“不过是些家里的事。”静漪微笑着说。望着雅媚那明亮的笑容,她简直能感觉到刚刚强撑着自己的那股力气在渐渐散去陶骧在看着她,她还得留着这股力气。她请雅媚和陶驷进来坐一会儿喝杯茶再走。
雅媚道:“改日再来吧。你累了这大半天,七弟也是,都快些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些时候去探望父亲,咱们再见吧。”
她说着,与陶驷一道走了。留下静漪和陶骧,默然相对。
这时节,傍晚于树荫下站立,稍久便觉得凉意沁骨。
静漪抚了抚手臂。秋薇过来,把手上一条披肩给她。她点点头,轻声说谢谢。
秋薇看她眼圈儿泛红,低声问道:“小姐难过了”
静漪摇头。
秋薇望着她,虽不说什么,眼里却都是关心。
她晓得这些日子让秋薇也跟着受累了,拍拍她的脸蛋儿以示自己完全没有妨碍,让秋薇先进去看看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