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那个之慎。”慧安低声说。
静漪看看她,不做声。
程之慎的名头,到如今岂止是金融巨子而已她碰了碰慧安的杯子,道:“辛苦你了。”
“能见到你,才不枉我辛苦来这一遭。我极少陪他出席这种场合。”慧安微笑道。
“你还是该多陪他出来走走。不为了别的,哪怕只是跳跳舞呢。对身体有益,何乐不为”静漪避重就轻。
慧安想说什么,看到静漪身旁的梅季康,笑而不语。梅季康见状,低声对静漪说抱歉要离开一下、马上回来。静漪点头,目送他走转回来便看到慧安含着笑。
“梅三先生人蛮不错的。”慧安轻声说。
静漪点头。
“你回来,可曾与陶司令见面”慧安问。
静漪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慧安看她神情,心里明了,便说:“你们是该见面好好谈一谈的。
她们两位特意站在了僻静处,此时无人打扰,位置又极佳,舞厅内各个角落都看得到,自然也看得到从进来后,身旁始终没有空闲位置的陶骧。他也始终神情自在、谈笑风生。
他似乎真没有带女伴来,而那位苏美珍小姐也还没出现
静漪慢慢地啜着香槟。
慧安看她,低声问道:“静漪,你真的打算把遂心从他身边带走”
静漪一杯香槟喝到了底。
她看到陶骧低头看着谁,脸上有一丝笑容他有时候会有这样的微笑,在非常舒心的时候她默默地转了下身,同时将视线移开,说:“我已经欠了遂心很多了。”
“你认女儿,是一定要认的。也早该认她了。可是认她并不是非要让她离开她父亲。”慧安温暖的手搁在静漪手臂上。
静漪的礼服袖子裹到手肘处,小臂裸着,有点凉意。慧安的手搭过来,她看看慧安。慧安以眼神示意她。她转脸向那个方向看去。陶骧怀里多了个小女孩儿,穿着雪白的公主裙的小女孩儿,正是遂心。
她心猛抽了一下。
父女俩都是背对着她,遂心揽着父亲的颈子,在专心地听他同人讲话她听到慧安说:“遂心必然不愿意离开牧之的。”
静漪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慧安说:“我也没有旁的意思。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况且现在你将慈济经营的不错,一时之间也不会回美国。不如就多留下来住一阵子吧多些时间和他们父女相处也好。到时遂心自己愿意跟你走都未可知。再说时局虽不好,可也并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我们都还在这里。”
静漪点头道:“医院刚刚度过难关,我不能丢下不管。局势继续恶化,好歹慈济还是教会创办,又在租界,或许能借此优势,多收容救治些病患伤员。但我一想到生灵涂炭,本人却无能为力,实在难过难过。”
慧安拉着静漪的手,摇头道:“静漪,你和陶司令还真是”
她话未说完,此时主持人提醒大家保持安静片刻,请今晚舞会的主人杜文达先生致辞。
静漪见杜文达举手对各位来宾致意,上台去,先简单地同大家说了几句话。随即稍稍侧了下身,一伸手,目光投向面前一点,微笑着说:“而且,今晚很荣幸第四战区司令长官陶骧将军也出席舍下的小小晚会,令舍下蓬荜生辉。身为他的老友,我为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而深感骄傲;身为国民,我也为这个国家还有这样的军人而深感自豪。”
他顿了顿。众多的目光转向陶骧。他站在那里,微笑了下,让怀里的女儿替他向众人致意。就只见可爱的遂心两手同时摇摆着。父女俩在一处,简直美好的如一幅画般。
杜文达笑着说:“多谢陶小姐,多谢陶司令,多谢为国家战斗在炮火中的将士。也希望在场的各位,和在下有同样的心情,愿意并且身体力行,在国家危难关头,尽点绵薄之力。感谢各位的到来,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杜文达拿起酒杯来。
静漪也举了杯子,只是没有喝。
她的目光始终跟着陶骧身旁的遂心。遂心乖巧地拉着陶骧的手。她个子还很矮,陶骧不得不将就她一些忽然她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身后,原来是逄敦煌出现了。她立即松开陶骧的手,张了手臂,逄敦煌便把她抱起来,举到肩上。
看起来跟逄敦煌在一起,遂心格外的高兴。
静漪也看到陶骧瞪了逄敦煌一眼,分明是有些嫉妒。逄敦煌笑着把遂心放下来,可还是牵着遂心的小手。不知他和遂心在说些什么,遂心高兴地晃着他的手陶骧摸摸遂心的小脑袋,笑容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