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里动静太大,惊动了二楼的封卿。
他找掌柜了解了始末后,笑的差点没直起腰来。
他摸着眼尾水汽,风情万种地点了下红唇“走,给咱小嫂嫂撑腰去”
别人可能真没有秦峥的画,可作为秦峥儿媳妇,秦野小嫂嫂,哪里会真没有
他喜闻乐见明金瑜下跪的场景,迫不及待的就要去落井下石。
“明金瑜,在我堂子里欺负个小姑娘,你也好意思。”封卿人还没下楼,站在二楼楼梯口率先嘲讽道。
众人一抬头,就见一袭大红曳地裙衫的美人款款拾阶而下,精致妆容的脸,白直的天鹅颈,细细的腰姿,笔直的大长腿。
众人齐齐喉结滑动,咽下一口唾沫。
封卿手里转着美人扇,所过之处,宛如摩西分海,众人自动为他让路。
他到姜媃面前,斜睨着明金瑜,视他脸上的厌恶为无物。
“明金瑜,你当我堂子是什么,谁给你胆子的”封卿柔弱无骨地靠在姜媃肩上,美人妩媚,瞧着真真养眼。
姜媃不想和封卿靠太近,她往外侧了一步躲开封卿。
明金瑜讥笑“大家可以作证,我跟她的赌约,没你封卿的事。”
封卿眨眼,搞事不嫌大“既是如此,我添个彩头。”
他说着,一拍手便有伙计端出一套白玉紫毫笔来。
“这是紫徽毫笔,最后一套绝版,谁若赢了就是谁的。”封卿也是大手笔。
饶是明金瑜出身并不差,可在见到这套紫徽毫笔时,也是眼睛一亮。
紫毫笔同普通的毫笔不一样,这种笔尖软毛特别适合书画,蘸墨饱满而不落,况且这套还是绝版,全大夏再没有第二套。
封卿朝姜媃挤了下眼,其中促狭不言而喻。
姜媃指尖动了动,那套紫毫笔,她一眼相中,绝逼非常适合秦野画画用。
她看着明金瑜,不咸不淡的道“我看还是算了,我便是拿出了秦峥画作,明公子又模仿不来,到时候明公子一口咬定是假画,我还没处说理去。”
明金瑜原本对封卿心存稍疑,然而姜媃话一落,他心头一怒“真便是真,假便是假,你既能拿出真画,我明金瑜便认赌服输”
姜媃就等这话,她生怕明金瑜反反悔,当下接口应下“好”
“我也不给你来虚的,要是我输了我给你跪下道歉,但是你赢了不必同我下跪,同秦峥之子秦野下跪就可。”
不等明金瑜说话的机会,姜媃又说“我刚记着,你说秦野要有天赋,你就是画圣在世”
明金瑜脸色难看,身为一个走哪都受追捧的天才,还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你是秦野什么人”明金瑜问。
这样后知后觉,显然已经晚了,姜媃弯唇无声笑了“赌注已下,我是谁还重要么”
她说完这话,对流火低声吩咐了几句。
流火匆匆而去,姜媃整遐以待“先等着,我让我婢女去取了。”
封卿半点都不担心姜媃会输,他以美人扇半遮面“既是要等,我阁里还收着一副秦峥早年画作,不妨大家上二楼,吃着茶鉴赏如何”
当下,明金瑜率先一步,众人随后陆陆续续上了二楼。
姜媃走在封卿身侧,封卿低头跟她嘀咕“你跟我透个底,你家到底有多少幅秦峥的画卖不卖”
姜媃看他一眼“不卖”
那是秦野的东西,又不是她的。
封卿不死心“想卖的时候,记得头一个找我,给你高价。”
姜媃白了他一眼,商人逐利这点,在封卿身上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二楼有一间通敞的大厅,一眼望去,宽阔极了。
彼时,众人各自找位置落座,店里伙计动作麻利地上了瓜果茶点。
不多时,有一头须皆白的老翁拿了一卷画作过来。
见了这老翁,封卿竟是起身行了礼才道“这位是繁花楼鉴赏阁老朱老,也是我封家供奉多年的大家。
凡是在美人扇这个行当里混的人,就鲜少没听过朱老的名号。
众人不约而同起身同朱老见礼,朱老抱拳还礼。
随后,他展开带来的画作“楼里藏的秦峥画作并不多,先生所画扇面居多,目前皆被人收藏,这副春趣图是先生早年之作,可以看出笔锋稍显稚嫩,技巧上还不够炉火纯青。”
那副画,是早春柳芽抽条之景,嫩黄色的柳芽随风而动,湖畔水鸭两三只,倒影千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河岸边的那抹纤细背影。
身姿窈窕,逶迤妙曼,白底绿萼梅的薄披风微微卷起一角,露出一点水红色裙摆。
姜媃一眼就看出,画中只露出一个背影的人,正是秦野母亲无疑。
说来,她见过的画里,但凡是有人物的,无一例外,全都是秦野母亲。
姜媃轻叹了声,约莫秦峥是极爱发妻的,不然何以除她之外,再不画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