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悠悠转醒, 旁侧没有谢锡的身影,起床打了个哈欠扒拉头发进浴室梳洗。梳洗完毕后才下楼,往餐桌上一坐,老管家立刻端了一盆红鸡蛋过来。
面貌慈祥,把红鸡蛋推到裴回面前, 笑而不语。裴回和老管家对视半天, 想说他句为老不尊, 老管家肯定就能回业务范围内、规矩历来如是。两片嘴唇上下一碰, 不说话了, 刚巧肚子饿, 顺手拿起红鸡蛋磕开狠狠一口咬下去。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大门大开, 谢锡站在门口,带着满身寒气。老管家过去, 刚要把门关上却见谢其烽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谢锡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谢其烽的头瞬间埋得更低, 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裴回走到谢锡面前, 握住他冰冷的大手, 顿时蹙眉“大冷天的怎么跑出去了感冒才好, 别又着凉。先喝点热水。”
谢锡心里一暖, 反手握住裴回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别冻到你。”
裴回笑了笑, 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侧过头去看,发现是谢其烽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顿了顿, 裴回忽然想起之前他还对谢其烽解释过,他跟谢锡是清白的,结果不到一周时间,他俩不仅在一起还滚了床单。
这就尴尬了。
裴回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谢锡捏了捏他的手“没事。”回头对谢其烽说道“如果你满脑子都是那些情情爱爱,现在就可以滚出谢氏企业,不用在里面工作。”
谢其烽不忿“爸,顾书他往我头上抹绿,还故意挑衅、激怒我。”
谢锡“所以你就能谈合作谈生意的时候突然出手揍你的合作伙伴你知道这项目是多少人耗费多少心力好不容易才谈成的吗但是被你一时意气毁掉会带来多少损失你又知道吗你知道知道还控制不住情绪,以往学的都吞进狗肚子里去了”
质问的时候仍旧是冰冷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像是在描述事实却更让谢其烽感到难堪。谢其烽昨天发现自己被绿了,绿他的对象是死敌顾书,今天一大早又得作为小助理陪同前去参与顾家和谢家的合作案。
将将要签约之际,顾书用言语激怒他,谢其烽怒而暴起,结果破坏合作案。合作案当然不会那么轻易作废,只是之前谈定的条件要重新商议,谢氏必然吃亏,还是个巨亏。
谢锡“公事、私事要分开,私人感情不能带到公司事务里,看来你学的都忘得差不多。要么重新学起,要么滚。”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他离开现在好不容易拼搏起来的岗位,下调到其他位置。谢其烽知自己没有理,错在于他,谢锡这样的处置已经是网开一面。换作旁人,此刻早就被炒鱿鱼。别说他是谢氏太子爷,在谢锡面前没个顶用。
所以对于谢锡的处理,他其实还是松了口气的,除此之外好似没有其他要惩罚的。他偷偷觑了眼谢锡,却见裴回靠在谢锡身边耳语几句,原本冷脸的谢锡顿时缓和了不少,甚至隐隐露出个笑容。
谢其烽瞪大眼睛,威力不会那么牛逼俗言温柔乡、床头风,尤其老少配的床头风威力可说势不可挡,那么他就可以
裴回在谢锡耳边低语“先去喝点热水驱寒,再吃点东西暖胃。”
谢锡微微一笑,听他的话到厨房去。裴回留下来好奇地问谢其烽“乔宣跟顾书真联手把你绿了”
谢其烽“你知道”
裴回“有一次意外看到他俩走到一起,挺亲密。但怕是误会就没告诉你。”
谢其烽可不笨,也是个聪明人,被乔宣耍是因为他曾经对乔宣一见钟情。白月光留在心底,在没有彻底了解彼此之前就会一直都是白月光,故而面对乔宣时,谢其烽从不怀疑。现在白月光烂了,变成白饭粒,很多曾被忽视的问题就全都浮出水面。
譬如乔宣曾在他面前三番四次贬低裴回,他似乎认定自己会爱上裴回,而裴回居心叵测想要抢走他。要不是裴回跟他爸是一对儿,谢其烽或许真就信了乔宣的话,进而对裴回产生恶感。
谢其烽“你和乔宣认识”
裴回耸肩“见过一面。”
谢其烽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裴回是他爸的人,就算乔宣想做些不利于裴回的事,还有他爸护着。于是他伸长脖子看了眼餐桌的方向,猫着腰缩到裴回身边悄声询问“你跟我爸成了”
裴回笑了笑,拍拍谢其烽肩膀“乖儿,喊爸爸。”
谢其烽撇开他的手“喊声小妈就算便宜你,还爸爸嗷”
裴回抓住谢其烽的手腕反手掰到后面,谢其烽冷不丁疼得嗷嗷叫,嘴里不停喊求饶。裴回轻飘飘地说“乖儿,爸爸要教训你不用藤条木棍就能让你跪下求饶。”说完便松开,不易察觉的露出微妙的表情闪到腰了。
谢其烽觉得他越来越像谢锡,这夫夫相,未来他要是闯祸,不得被混合双打
裴回僵着身体朝谢锡那儿走去,挺直腰背坐在他旁边。谢锡侧首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碗筷扶住他的腰背轻轻按揉“运动过后,动作幅度不宜太大。”
裴回想埋怨是他的错,可一思及昨晚自己主动的,就怎么也不好意思埋怨。一时之间把自己难住了,满脸苦大仇深,苦水倒不出的憋闷。
谢锡“以后都替你揉腰捏背,保证过后动作幅度再大也不会有事。”安抚完裴回,扭头就把谢其烽喊进来“去扫雪。”
屁颠颠滚进来的谢其烽当场就愣住,半晌后满脸痛苦,觉得自己真是傻,太傻了。他单就以为有个小妈能吹耳边风,却忘了有后妈就等同于有个后爸亲舅一样。
谢锡的命令不容置喙,谢其烽灰溜溜滚去扫雪。整个谢宅庭院里的雪堆了薄薄一层,扫起来也是很困难的,尤其天气还冷。
裴回好奇“为什么罚谢其烽去扫雪”他可不觉得谢锡是在为他出气,那种为了情人息怒毫无理由惩罚亲人的,是昏君。
他的谢先生才不是昏君,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谢锡正在剥蛋壳,红色的蛋壳在手指间被剥开,红白二色极为好看。裴回看着看着,忽然就闪现过几个片段,那手在他身上一一抚过,好像解开了身体深处名为快乐的密码。身体交叠,汗水涔涔,喘息和呻吟纠缠不清。
忽然一颗剥壳的鸡蛋抵在唇边,裴回抬眸,撞进谢锡戏谑的笑眸中,好似他此刻脑海中的画面都在谢锡的笑眼中无所遁形。果然,谢锡凑到他耳边低语“回回好色啊。”
裴回脸比红鸡蛋还红,缩着脑袋讷讷吃鸡蛋,推了推谢锡“谢先生”
谢锡笑了笑就没再逗他,撇开目光从容说道“让他冷静。”余下倒是没有再说。
天空灰沉沉,一望无际。目之所及,全是被薄雪覆盖的天地。天气很冷,寒风刮过来冻得手脚都僵硬了,但思绪却无比清明。谢其烽机械的扫着雪地,什么也没有想,倒是心里郁结、烦闷和痛苦在一点点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