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月山庄小楼前,齐北崧迟疑半晌才下车,都是肩膀上扛着一只脑袋,过去他扛得趾高气昂,今天却重若千钧。
他走后,陈川停好车,忙不迭给雷境打电话“雷老大赶紧来救场”
雷境刚到家,正陪儿子玩呢,闻言问“怎么”
“要出大事了”陈川说,“老齐让人给搞出神经病来了在我车上伤春悲秋眼泪汪汪的,我吓死了,你快来换我”
“谁搞他”
“那个姓程的小孩”陈川说,“也不知道是骂他还是打他或是强j他了,让海哥送点儿礼物过去人家也没收,总之老齐颓丧着呢,都自我怀疑了”
雷境问“你们在哪儿”
“水月山庄啊”
雷境说“你别管,只要他不拿枪崩人,就让他丧去。好事,总算有人能治他了。”
周经理原本正站在水月山庄最私密的那栋会所楼大堂里,嘴上说是手下的小朋友,其实就是闲聊,突然从门缝里看见齐北崧的车影略过,慌忙找地方躲。
旁人问他“周哥,你躲什么呀”
“躲财神爷”他未卜先知,猫腰逃窜,“因为财神爷虽然散财,但要人命啊别说看见过我”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齐北崧进来,横眉怒目一脑门子官司,旁人才发现周大经理的英明。
偏偏齐北崧就认他一个,屁股刚挨着388包房的沙发,就问“周志文哪儿去了”
包房里的小服务员也机灵,说“周经理昨天把脚扭了,连路都走不了,今天在家养着呢。”
齐北崧冷笑两声,转头对陈川说“听见了没有但凡负了我的人,都没好下场”
陈川搞不懂里面的逻辑,心想那个姓程的小孩负了你也就算了,好歹人家年轻貌美;这个姓周的都快四十了,其貌不扬鬼话连篇,不务正业当个公老鸨儿,你居然也对他感兴趣
啧啧老齐,我先前看错你了,你这个人很乱啊
齐北崧哼道“不来也好,都跟程几沆瀣一气,瞧着心烦。”
周经理不肯露面,必须有人当冤大头,他的副手和底下主管便硬着头皮出来了。
顺便说一句,陈川刚才乱扣人屎盆子,周经理是水月山庄负责营运的正经高层,管理b那才是副业,属于学雷锋,因为这事儿比较麻烦,他怕别人管不好。
齐北崧过去在水月山庄惜字如金,今天一改常态,逮着那几个小中层挨个儿骂,骂得他们战战兢兢又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周经理背后坐镇,急下属所急,持危扶颠,正要给齐北崧送个人进去,结果那位爷骂完了居然起身要走,感情他就是专程上来喷的。
某个小中层问“啊齐少,你这就就走啊”
齐北崧翻了他一个白眼“我不走,你陪我就长你这样的,碰了我还吃亏呢”
小中层赔笑“是是是”
齐北崧回家去了。
他不和家人住在一起,自己在海湾附近的高等小区有一户电梯房,那房子是顶楼大平层,面积在二百五十平米左右,落地玻璃窗外海景绝佳。
他很喜欢这个窝,从来不带人去,除了家人、保镖和家政服务人员,没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陈川目送他走进电梯,又给雷境打了个电话,说“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雷境问,“齐北崧人呢”
“在家吃斋呢。”陈川说,“你赶紧给他联系一个合适的庙,我感觉他很有些慧根,到了水月山庄秋毫无犯又出来,连生理欲望都没了。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估计和我们的尘缘也就这么几天啦”
雷境说“你少耍嘴皮子。”
陈川大笑不止,说“行了,总之他到家了,我任务完成下班了哈。明天早上九点你让赵家锐来接他,我有点事。”
“什么事”
陈川认真地说“我得写,我要写一个英俊的傻逼,在二十五岁这年与自己的精神疾病奋力抗争,最后仍然被病魔带走的故事。”
“你的嘴可以闭上了啊。”雷境的语气开始严厉。
陈川笑道“哥,那姓程的小孩真不简单,国家需要这样的人才。回头我还得专程向他取经,学习他的先进经验,他对付的是谁齐北崧啊,飞扬跋扈、油盐不进的齐少啊虽千万人吾往矣,哈哈哈哈”
陈川害怕雷境骂人,赶紧把电话摁了,兀自捧腹笑了半天,这才慢慢地才把车开走。
雷境无奈举着手机,终于斥责“这文盲,高中都没读完还掉书袋”
他考虑片刻,觉得眼下虽无事,但应该去长康医院探视一下王北风,以免那家伙牢骚太盛。结果到那儿一看,大傻子和程几正在下棋呢。
王北风一见他就拍床,说太好雷老大来了,三个人可以玩斗地主了
程几对他笑,颇为乖巧地喊“雷哥。”
雷境走到他面前“你”
程几说“你们老板答应我停战二十四小时,所以我过来陪一下我妈,顺便享受久违的和平。”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雷境问。
程几笑了笑,不答。
雷境又问一遍,程几只好说“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没出格的。”
“他今天特别反常。”雷境说。
程几偏过头去思索,得出结论“那也应该与我无关”
雷境说“下午你”
程几明显不想再继续此话题,幸亏此时外卖到了,为了打发寒冬长夜,他从家里带了两瓶黄酒到医院来,还买了些下酒的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