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堀川国广怎么想,都彭当然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他飞快地思索着,对紧张的近侍少年说:“去找烛台切要一套干净的出阵服。”
在这座本丸里,他所熟悉的刀剑付丧神中,跟他身材最相近的是一期一振、烛台切和和泉守。目前他还不想激怒相对更为偏激执拗的堀川,所以最好先跟和泉守保持距离。一期一振比他矮,穿衣风格又不是宽松式的,穿他的衣服同样不舒服,只有烛台切……
只有烛台切,没有基友兄弟又好欺负,衣服还很符合他居家时要穿得简单大方的审美。
堀川国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没让他等多久,就为他取来了一套审神者指定的衣服。审神者挑挑拣拣,照着镜子穿上白衬衫,打好领带,放弃了不合身的马甲,只套上燕尾的长外套,不太满意地左看右看。
这件能很好彰显烛台切长腿细腰身材的外套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让审神者看起来比他身体的年纪更稚气,有一种纤细的少年感。没办法,都彭只能解开最上面的衬衫扣子,摘下领带……呃,可是这样看着就更像他少年时的样子了。
想到手入室里还有一群受伤的小孩子,强迫症审神者艰难地说服了自己——等做完更重要和紧迫的事项后,他一定要把这座本丸里的甲州金和小判挥霍一空,小小补偿他今天遭遇到的这一切!想到一会手入时还要碰触麻逡的手入工具,他翻出烛台切的黑手套也戴在了手上。
全程围观这一切的堀川国广看着审神者对着镜子,像个要去约会的少女一样磨蹭个没完,一反从前从不注重形象的常态,心里越发升起一股凉意。忐忑地随着审神者一路来到手入室,推门后,入目就见到了一屋子战战兢兢的小短刀,以及挡在他们前面的一期一振。
堀川国广马上给蓝发太刀一个眼神,希望他不要轻举妄动。审神者太奇怪了,一举一动都无法预测,他们从前对他的理解,应对他的套路,现在恐怕全都难以派上用场……一期一振看懂了他的眼神,沉默地跪了下来。
都彭没有扶起他或是避让的意思,随意接受了五体投地的大礼,随意地说:“起来吧,把手入工具找出来。”
说完,他环视屋内的短刀,看到了熟悉的退和乱。这两振短刀在一屋子带伤的小可怜里十分显眼,是唯二整齐干净的短刀。都彭于是温和地对自己最宠爱的短刀提问道:“退,你被唤醒多久了?”
他刚才让一期一振去找手入工具的命令让屋内的付丧神不敢置信,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感到放松。可现在特意与五虎退搭话,却把这些刚刚出现的和缓气氛彻底打碎,所有的刀剑付丧神如临大敌——谁都知道,五虎退是审神者最不喜欢的那种短刀。
不过,小短刀毕竟刚刚被唤醒,虽然兄弟们身上的伤足够让他清楚审神者对短刀的不喜,可他还是下意识地为第一次和审神者说话心生喜悦。
小孩子没意识到,就算审神者再健忘,一天前锻造出了哪些刀剑这种事,他本不该忘记的。比起真心的询问,这句话更像是他已经被审神者认定为第一个目标的预警。
“一、一天,主人……我是昨天被您唤醒的呀……”男孩子怯怯地说。
都彭点了点头,真心诚意地说:“如果你迟一天到就好了。”说起来,如果能在这里亲手唤醒退,让小短刀多出一段回应他的灵力在本体中苏醒过来,在樱花飘散中第一眼看到的审神者是他自己这种记忆……好像也挺不错的。
果真如此,等回头收拾世界意识的时候,都彭也许会稍稍留手对它好一点。不过既然差了一天,那就用不着了。
瞥了一眼因为自己意味不明的话而焦躁的一期一振,都彭伸出手接过蓝发太刀为了打断他注意力递过来的工具,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吩咐道,“退,把爱染的本体递给我。”
小短刀果然没有太犹豫,也不像其他付丧神那样敌视他,他仰着头专注地望着都彭,没有留意到周围兄弟同伴们制止的眼神,天真地问:“您、您是要为爱染手入吗?”
都彭点了点头,于是五虎退就相信了。他高兴地跑到爱染国俊面前,红发的男孩无奈地咧嘴笑了笑,大大咧咧地把濒临碎刀的重伤本体交到了五虎退的手中。懂事的来派短刀知道自己只有这一个选择,稍有犹豫便会令五虎退一会的处境十分艰难。
都彭从男孩子手里接过短刀,扫视周围,看着屏气凝神的付丧神,总觉得这些家伙都在脑补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咔吧一声把手里的短刀掰断。他笑了笑,在愈发险恶的气氛里,开始了手入。
当着这些付丧神,他没有像最初给五虎退手入时一样控制自己的速度,不管一期一振和堀川国广如何警惕,也不管被大家刻意隐瞒仍然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次郎太刀怎么想,审神者毫不客气地支使着五虎退,利落地以最快的速度给所有受伤的短刀手入过一遍。
然后,意犹未尽的审神者又重新开始了一轮将灵力控制在恰到好处绝不引人误解程度的保养,保证短刀们全部闪闪发亮——如果把他们的本体聚集起来置于阳光下,说不定能在应敌前发挥出远程刀装的效果,晃瞎敌军的眼睛。
在那之后,他嫌弃地丢开手入工具,没再去理会茫然的、满心做到最坏准备结果却一头掉进了棉花堆里,晕头转向爬不出来的一期一振,转头对堀川国广说:“带我去审神者的房间。”
黑发胁差敏锐地意识到了都彭这句话的奇怪之处,在他尚未决定该说点什么试探前,审神者已经继续提问道:“谁在管钱?让他过来找我。”
“是。”
在再次领命离开前,堀川国广看了一眼审神者身上的衣服……本丸的资金虽然全部都牢牢掌握在审神者自己手中,不过负责采买记账的人,正是被审神者征用了从内到外整整一套衣服的烛台切光忠。
虽然还猜不到审神者打算找他干嘛,但堀川国广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已经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一:我的女装不会输给次郎殿!
烛台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