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夜第一次见莲生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天。
那天的雨下的不算大, 但雨声一直没断过,阴冷又潮湿的温度于别人或许不自在,但顾长夜觉得这样的天气最为舒适。
沥沥淅淅的雨声中隐约掺杂了别的声响,躺在沙发上假寐的顾长夜睁开了眼。
乌黑的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他从沙发上起身,揉了揉眉心, 朝阳台走去。
阳台上被雨水浇灌后的植物绿意盎然, 透着勃勃的生机,这一层的住户只有他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寂寥。
顾长夜闲暇时才会来这边, 平时都是家政在清扫屋子,不过家政没隔一周才会上门,且只负责屋子的清扫, 没理会阳台上的植物,这些植物很多都是别人送的,送来的时候精心打理修剪过, 现在却是肆意朝阳台外生长。
他在落地窗前站定,视线落在阳台的一处,阳台边上坠下的一簇枝蔓此刻正扑腾动个不停, 其间掺杂着某种动物求救的叫声。
听叫声像是一只猫。
不知怎么出现在这, 攀着枝蔓想爬进阳台,那簇藤蔓够粗枝叶也够茂盛,承载一只猫的力量也没有折断。
顾长夜没有养宠物的习惯,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更不具备爱心这种东西,他最近睡眠不好,到这好不容易合上眼几分钟就被打搅,头疼的厉害,显然他的心情很糟糕,所以冷眼看着那只猫扑腾了一会,才准备动手去把那不请自来的东西弄上来。
就在顾长夜要推开落地窗的时候,阳台角上出现了一双手,紧接着手的主人借力从底下翻了上来,上翻的动作很轻巧漂亮。
身手不错,只可惜落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
“哎呦,我的腰猫祖宗,你可真能折腾”来人整个四仰八叉的摔在一盆盆栽上,他扶着要腰哼哼,抬手把猫抓了过来开始念叨,声音虽然抱怨,不过没有一丝抱怨的意思。
顾长夜要推开落地窗的手停住,看着那人抱起猫,用手挠了几下猫下巴,五根手指有些瘦削,但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的手挺漂亮的这是顾长夜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接着他把视线一到抱着猫的人的脸上,是个年轻的男人,年纪不大,一双凤阳笑起来闪着光,长的很顺眼。
这是顾长夜的第二个评价。
他是那只猫的主人就在顾长夜这么想的时候,阳台上抱着猫的人突然凑近,隔着一扇玻璃和顾长夜面面相对。
这么静的距离顾长夜一瞬愣住。
“有人吗”窗外的人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见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垂下眼眸,一排睫毛又密又长,兀自呢喃,“这要是没人,不得照着原路翻下去。”
确定这屋的屋主没在,他只能转回到阳台上,这一看,好家伙,阳台上的几盆植物弄得乱七八糟,他扶起一根倒下的植物立住,然后放手,植物又倒了。
“还得赔这几盆坏了的盆栽,艹,这些盆栽一看就蔫贵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他抓了抓脑袋,絮絮叨叨的清点完弄坏的盆栽苦着脸站起身,点了点小猫的脑袋,“我这一穷二百的,你真是害我不浅,惹事精。”说罢把猫放进脑袋后的衣帽兜里,扶着阳台翻身下去。
一直到一人一猫从阳台上消失,顾长夜才拉开落地窗的窗子。
之后那人又来了,一样的翻身落在阳台上,这次带了更多工具,试图挽救那些被压倒的植物。顾长夜并不在乎那些昂贵的盆栽植物,他不会让人赔偿,他只是装作不在屋里。
那人来的时候,都会过来敲窗试探屋里有没有人,见屋里没人就忙活起阳台上的盆栽植物,顾长夜就在屋里,离人几步的距离,但他不给任何的反应,只是时常端着一杯咖啡倚在落地窗前看着阳台上那道忙碌的身影。
接连过了几天,阳台上的盆栽在慢慢长好,那人就隔一段时间才偷偷摸摸的过来,也不干什么,只是给植物花草浇浇水。
到后面似乎是确定了植物已经长好,没再过来了,顾长夜知道他的名字,叫莲生,是这栋楼唯一的外租户,就住在他的楼下,那只猫的主人也不是他。
这栋楼有一定的历史,是不外租的,环境好安全指数高,设施条件落后的古董建筑,住的大多都是有身份地位退休下来的老人,他是唯一的外租户,原因是他很讨房东的喜欢。
不仅是房东,楼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他,顾长夜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说话时神采飞扬,既能哄得人楼里的小娃娃,也会对着长着好看的人勾勾搭搭,不过却是一勾就过,不和人来真的,只是图一个新鲜。
顾长夜对莲生越来越好奇,他的目光从没在一个人身上那么久,到后来他每天都会过来,也不干什么,就站在阳台上视野足够的地方盯着莲生看。
可惜等人进了房间他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