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院判哪里敢当着娘娘的面说, 额上当即浸润出些许薄汗来,他悄悄的伸手抹了抹, 却没有立即回答顾澜若。
他的这副模样无不是落在容淮的眼底,他的心底也未免微微一沉。
陛下唇色冷淡极了,冰冷的手指扣紧他的手腕, 低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判脸色惨白,磕了一个头, 这才迟疑着道“臣今日为娘娘诊脉,只觉娘娘的脉象与往日不大相同,气血虚弱, 且小腹疼痛, 似是女子中了红红花的症状”
容淮皱眉“红花是什么”
男主不知道这东西,只是顾澜若心底却是跟明镜似的。听到这个词以后,她的脑子里当即闪过一道念头, 嘴唇变得有些苍白,不由微动了一下
因为这个红花曾经在原著里出现过的,这药是深宫里头,能用于让女子不孕的禁药。因为消失了很久, 又是女人间私的手段,不怪陛下不清楚。
根据原著里所说的, 但凡是用了这红花的女子, 若是怀了孩子,多半便会流产。便是侥幸生了下来,也多半是死胎的可能性大这样说来, 即使她还没有身孕,服下了能对也是女子的气血产生极大影响,日后大抵想要怀上孩子便很难了。
看来,这是有人存心不想让她和男主欢好啊
顾澜若闭了闭眼睛,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纤细的手指也不由下意识的握紧了被褥。只是她也说不清楚,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到底好不好。毕竟,若是真的有了和男主的孩子,说不定她便不会轻易离开这儿了。
果不其然,院判对这红花的解释与顾澜若的猜测一模一样。
只是,他抹了抹汗,又不忘当着陛下的面儿,战战兢兢的补充了一句“还请陛下放心原本这点剂量一般人是察觉不出来的,只是因着娘娘原本就体弱,加之体质敏感,故而这才表现了出来。”
“若是老臣悉心调理,自然是能调理回来。”说起来,便是他也隐隐好奇,若是真的有人想要毒害娘娘,又怎么会只下这么一点剂量看上去根本不能伤了娘娘的根基。
只是院判却没有将这疑问说出来,只静默的跪在地上,准备等着陛下的狂风骤雨的降临。
容淮眼底深深闪过一道异色,嘴唇微动,却也一时没有说出来甚么。他静立在原地半晌,这才看着顾澜若,眼眸深深,哑声问了句“感觉怎样,还好么”
这又该怎么回答顾澜若下意识皱了皱眉。
若是她答得太痛快,岂不是伤了容淮的逆鳞。只是她其实也真的觉得没甚么,只是生不出孩子罢了,毕竟,这个地方似乎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罢
就这么犹疑了半晌,顾澜若眼睫微垂着,轻轻的叹道“我其实觉得还好吧,我觉得,调理一下应是会好的吧。”
她有点心虚,还有些不自在,因为她自己也不能保证。不过是表面上安抚一下男主罢了。
容淮僵立在原地,静默了半晌后,便伸手去触碰顾澜若的脸颊,微凉的指腹触及那张丝绸般柔腻的脸蛋,动作里有些深意。
男主的动作极慢,甚至算的上温柔,就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猫儿,却又有些包含着一些惩戒的意味在里面。
顾澜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心底都有些异样。
“你又怎么能不当回事呢,若若。”他低到她耳畔,温声道了句“这可是你的身子,朕比你还疼它。”
在这个时候,容淮的言语虽然宠溺,只是又捏住她精巧白皙的下颌,指尖也稍稍用了些力,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顾澜若感受到下巴处的疼意,不由睁大了眼,顿时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
容淮声音仍旧有些哑,侧眸扫过去一眼,又道“先将御膳房的人封锁了,查出今日娘娘的晚膳是谁做的。”
“既然椒房殿的试毒宫女也没有查出来这件事情,便带着这椒房殿的人一块查罢。”容淮的语气冰冷,有一种迫人的寒意。
既然根据院判所说的,那人下毒的时候斟酌了剂量,想必也不敢堂而皇之的伤了皇后,留了后手的。
既然如此,便不算是亡命之徒,不可能一丝踪迹都没有。
傅青总管内廷司,又哪儿能不明白这一点当即跪下,应了声“是”。
“张院判,”容淮清淡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院判的脸上,目光微动,半晌后,才叹道“皇后的身子,便交给你了。”
不知为何,张院判总在陛下的话语里听出了丝丝的疲惫。当即跪下身来,郑重道了声“老臣明白。”
“嗯,”容淮点了下头,哑声道“你们先退下去。皇后病了,朕想好生陪陪她。”
傅青明白陛下的意思,当即便带着这椒房殿的宫女们,还有张院判大人一块退出去了。
偌大的椒房殿内便只余下了顾澜若与容淮二人。
温暖的沉水香从香炉里缓缓溢出来,丝丝缕缕的散入空气里头,透着一种沉谧的安稳,温柔得叫人不忍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