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潇与亓官厉黏黏糊糊, 渐入佳境的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家村也一样笼罩在这样的骤风暴雨之下。
蓦然间, 一道闪电仿若一柄利刃,划破天空,照亮了嚎哭不停的天空, 照亮了整个孙家村,也照亮了正端坐在大堂正中央, 捂着自己小腹, 表情凝重绝望却又带了淡淡希望的孙青栀的略显苍白的清秀脸庞。
里屋的爹娘与女儿已经睡了,乡下的孩子没有那些个矫情的毛病, 不怕打雷,即便是在这样轰隆隆的雷雨天气,也依旧能像头小猪崽一样睡得比谁都香。
想到女儿, 孙青栀微微翘了翘嘴角,甚至就连脸上都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血色。
可想起了某些事情的女人, 愁绪却又再次爬上了眉头。
她又有了
这个孩子来得这般不凑巧, 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这个差不多已经恢复了记忆, 每天每天晚上都会在睡梦之中呼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再也不是那个对她坦诚相待,跟她没有任何的小秘密, 而是会每天早出晚归,瞒着自己不知道做些什么的夫君和离之时,他来了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死时格外孤苦伶仃的缘故,她对自己的骨肉, 父母总是格外珍惜,明明父母一直一直都在拖她的后腿,甚至还将家里的东西偷拿回爷奶家中,上一次的银两,还是她跟个悍妇似的,去狠狠地骂了一通,甚至还找来了里正才要回来了一部分。
应该庆幸她的银两大部分都放在灵泉空间里头,只有小部分放在外头做个样子,应应急,这才没让都爷奶,小叔占去太多吗
孙青栀苦笑了笑。
可孩子是她绝不想落胎的,先不说她舍不舍得的问题,就光是落胎对女子身体的影响就是无法抹灭的可如果想要将他生下来的话,大壮的存在又是十分必要的
这才有了今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堂屋里等着大壮的归来。
她决定最后再跟他好好地交谈一番,看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呵,自己还在这边纠结,可能人家早在恢复记忆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娶了她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女呢否则怎会日日梦中唤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别说她功利,如果真的从大壮的口中得知他娶妻就算了,若是没娶妻,却真的来路不凡的话
女人眼中的精光一闪即过。
才想到这里,下一秒她就立刻听到了院门被人从外头浑浑噩噩推开的声音,旋即一个身着一件短打褐衣,高高壮壮,却浑身都湿透了的男人,表情苍白而迷茫地走了进来,跟之前几日那种精神抖擞,满怀希望的面容完全不同。
今晚的男人也不知是淋了雨的缘故,他的脸色格外惨白,眼神空洞,里头甚至还夹杂了些许绝望。
这是怎么了
孙青栀微皱了皱眉,然后直接站起身来,就看着她的夫君深一脚浅一脚地径直朝她走来,男人尚未卷起的裤脚满是泥点与草籽,双眼像是看着自己,可里面却并没有自己的影子。
直到走到她的身边,颓然地就在她身旁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
因为离得近了,即便他淋了一身的雨,孙青栀还是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浑浊酒气。
见状,女人瞬间就皱紧了眉,但看着他这么一副样子,想着如果他明天生病了,看病又是一大笔银子,她想都没想地就准备去给他打盆热水来,预备让他好好擦一擦,然后换身干净衣裳。
宁愿多辛苦操劳点,也不愿费银子看病。
这是乡下人的生活准则。
不曾想,她刚想走开去给他打水,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男人湿漉漉的手一把握住了,那股子冰凉彻骨的感觉差点没使得孙青栀将手直接一下抽出来,之所以没抽出来,是因为男人开口了
“她嫁给别人了”
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偏偏立刻就叫孙青栀给听明白了。
她,这人每晚呼喊着的那个宁潇,因为他失忆待在孙家村的缘故,另嫁他人了
看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那宁潇绝对是个绝色美人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坠崖之后,生死未知,难不成人家姑娘还要为你守一辈子的节不成,现如今就是寡妇都会在丈夫死后再嫁,更何况你们还不知道有没有成亲,想得也太美了。
“为什么要嫁给我那个大哥”
这句话使得孙青栀不由得抽了下嘴角,总觉得这话里头的内容有些多啊
“父皇与母妃也都死了,为什么坠崖不过一年,什么事儿都变了,为什么”
父皇母妃
孙青栀的瞳孔顿时缩了缩。
之后她便从大壮,哦不,现在应该唤他亓官瑾颠三倒四的话里,梳理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她招赘的这个相公竟然是前太子亓官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只可惜一切都因为一场坠崖而面目全非,一年前,皇帝、宸妃的先后离世,使得大皇子亓官厉脱颖而出,这个脱颖而出,她需要暂时打个问号,因为她更倾向于是这人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先后弄死了皇帝与宸妃,甚至就连亓官瑾的坠崖,指不定背后也有他的手脚。
然后直接就将亓官瑾的未婚妻,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宁潇弄进了后宫,成了他的皇后。
不得不承认,是个狠角色
就亓官瑾这么一副模样,她敢肯定,八成是搞不过那人的,除非会有什么意外。
更何况,以这人下手的狠辣,要不就是真的本性凶残暴戾,要不就是与亓官瑾一家有着什么仇怨,在行报复之事。
想着亓官瑾说什么他是冷宫来的,还有皇后之子,又是大皇子,皇帝却略过了他,立了亓官瑾为太子。
孙青栀合理怀疑,应该是后者。
就是可惜那位国公府的宁潇小姐了,夹杂在前未婚夫与现任夫君的中间,甚至那人连娶她的心思都不单纯,指不定会有多难过痛苦呢
孙青栀不由自主地这么想道。
而另一头,在孙青栀的脑补中脸色苍白,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的宁潇却惬意慵懒地窝在亓官厉的怀中,吃着男人给自己剥得刚从岭南那儿快马加鞭运过来的水当当的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