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延术的命由她来取。
延术看见了她,眼睛中划过寒光,也驾马向她奔来。
“哐”
他们的刀锋撞在了一起,摩擦出了火花,两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对方。
李雁行知道自己是占着优势的。
功夫上他们平分秋色,可是无论延术再怎么天纵奇才,他也只是孤身一人。
可是李雁行不一样。
她的身后有顾笙,有李知非,有无数新生的将星,每一个都勇武过人。
守住一个国家可能一时只靠一个人,可是想要维护它的盛世,那必须要有前赴后继的武将与文臣为它献身。
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只来自于一个人。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刀锋无数次地碰撞在一起,放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两个人都杀红了眼睛,使出了平生所学。
延术抽回了刀,又狠狠照着李雁行的脑袋砍了下去“将军不生在我们突厥真是可惜了。若是将军与延术联手,何愁突厥不昌盛。”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
突厥族人向来生活艰苦,很多时候难以求得温饱。
她理解为什么他们要屡次掠夺大唐。
因为他们也要活下去。
李雁行摇了摇头,挡了下来,手腕一翻,又冲他的脖颈刺去“二王子说的没有错。如果在下生为突厥人,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覆灭大唐,让我的部落衣食无忧。只不过生而立场不同,在下生来便是大唐人,吃的是大唐米,喝的是大唐水,长了一身大唐的血肉,自然也只能为大唐效忠。”
“你我二人生来便是死敌,这是一场死局,没有解法。”
李雁行没有再说话。她见马上功夫不能伤到延术,随即脚尖在马背上一蹬,冲延术的脑袋劈了下去。
延术没有料到她有这一手,立马抬刀抵住,死死扛下了这一招。
两个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身边是前仆后继、一往直前的两军将士。
人血洒满了整片疆场,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了沙场之上,而后面的将士只能踩着他们脚下的同胞前进。
李雁行看见了突厥骑兵被砍至马下,也看见了大唐将士被劈成两段。
在她的眼中,周围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起来,只剩下灰暗的天地连成一片,周围的噪杂也渐渐小声起来,变为混沌不清的低声言语。
她的身边只剩下了黄沙,天地,狂风,和延术一人。
李雁行也不知道和延术究竟纠缠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越来越重,双眼被汗水打湿得模糊起来,看着眼前的延术都开始有了重影。
延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双眼血红,满头大汗,挥舞着自己的大刀,想要将李雁行斩于马下。
他们心中的信念此时都是一致的。
那便是要夺了对方的性命。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对方这一辈子的宿敌。
只要有那个人在,他们就不可能实现心中的宏图霸业。
由于突厥事先得到了消息,因此准备齐全,逐渐占了优势,将大唐的将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去。
延术挑起了唇角“将军,看来大唐支撑不了多久了。”
又一个大唐的士兵在他们的脚下倒了下来。
李雁行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角。
过了似乎很久之后,延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虽然这可以被忽略不计,但是延术何等敏感,转过了头去,却发现突厥的后方出现了一列骑兵。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消息中叛逃出营的李知非
他看着李雁行,眼睛发红“你早就知道了”
李雁行此时终于笑了。
好小子,总算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林承远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睁大了眼睛。过了半晌之后,他忽然开始仰天长笑了起来“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还是知道了啊”
顾笙在他的旁边,忽然将他绊了下马,把他在地上生擒住“呸,叛徒”
若不是将军有令留着他的性命别有他用,他早就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可是林承远只是笑着,笑到最后泪流满面。
延术咬紧了牙,死死瞪着他面前的李雁行,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感觉不到疲惫一样。
她一一接住了,却慢慢变得越发吃力。
延术察觉到了她的力不从心,狞笑了一声“将军,您也许查到了叛徒是谁,可是您的父亲秦王是怎么死的您不会猜不出来吧”
李雁行手上的动作一顿,瞬时被他的刀锋划过,鲜血立马涌了出来。
她没有延术想象中的动怒,反而是笑出了一个满是血腥味儿的微笑,露出了森森白牙“是啊,所以我要取你的性命来祭拜他们。”
当李知非带着骑兵冲入突厥后营的时候,他知道突厥的大势已去。
他在战场上顾不得杀敌,只是在慌忙地巡视着李雁行的身影。
最后他终于看见她了。
她就在不远处与延术厮杀,披风飞扬,威风凛凛。
李知非一挥马鞭,正要策马上前的时候,却一时间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目眦欲裂。
他看见李雁行纵身跳了起来,将延术的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砍了下来,也任由他的刀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血洒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