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段承度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比起圈子里那些相对早婚早育的演员已经蹉跎了几年, 到如今也没有真正安稳下来。
段承度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不过他的前任女朋友是为了偿还人情而在一起宣传的,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好聚好散,现在见了面也会打一声招呼,平平淡淡, 没有什么见面就眼红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什么藕断丝连的旧情难忘。
与她在一起的时候, 因为知道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情侣关系,段承度十分恪守分寸,只在公众面前牵过手,私下里他从来没有冒犯过她。
因此昨天晚上聂闻亲上他的嘴唇时他会有一刻的惊愕。
说起来不好意思, 不过那是他的初吻。
此时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儿,眼神温和而认真, 轻轻地问到。
他已经过了那种心动便是永恒的年龄,而且年少还没有被接回家的时候他忙着赚钱度日, 也没有过什么惊鸿一瞥,全都是在为生计忙碌奔波, 没有空来谈一场花前月下的恋爱。
三十年的生命他走得平平乏乏,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更没有太多的奋不顾身。
因此这次的怦然心动才弥足珍贵。
他不想让这一次的心动平白无故地就消失。
我三十岁了,他想,总要试一次吧。
不是为了什么工作, 也不是为了什么偿还人情,而就是单单纯纯地为了一次自己。
为那个动心的女孩儿。
所以他问了出口“聂闻,如果我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的话,你会不会考虑一下”
段承度看着那个女孩儿的眼睛,神色从容而镇定,没有年轻的大男孩儿告白时的不安,反而不慌不慢。
他是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可是那又怎么样
继续追就是了。
聂闻垂下了脑袋。
段承度看不上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她的神色是十分平静的。
甚至平静到一种毫无波澜的程度。
她不为段承度的喜欢而欢喜,也不为他的心动而动心。
至始至终,她只是很沉着,很平静。
她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而现在她成功了。
这个娱乐圈最成功的男人之一在向她表白,而她完全有能力可以拒绝他。
聂闻生而卑微,小时候曾经为了一块钱而和其他孩子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带着满脑袋的血回了家,郑重而珍视地将它藏了起来,现在还没有花掉。
李爱莉曾经说她的眼窝太深,养不出感情。
所以现在当段承度告白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中有一种可耻的快意。
看,虽然我生下来便一无所有,长大全靠自己拼搏,可是谁能有我现在的主权
聂闻管这种心态叫她的穷人心理。
因为苦惯了,所以有朝一日得势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小人得志的习惯。
虽然不会表达出来,可是它就是那么深刻地刻在她的骨子里,刮也刮不掉。
段承度再怎么小时候流落孤儿院,至少他有一对一直没有放弃他的父母,而她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人。
所以聂闻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嗯。”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让段承度听见,于是他微微向前靠了过去“再说一遍,好不好”
聂闻微微抬起了眼睛,直视着他的面孔“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段承低微微笑了起来“好。”
于是聂闻看着他把手伸了过来,十指缠绕住她的手指,手掌相贴“这样做可以吗”
聂闻想了想,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段承度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点点的七上八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聂闻微微凑了过来,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如果可以的话”
“我更想这么做。”
段承度又一次地笑了,如法炮制地在她的脸上也印下了一个吻“真好。”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今天终于算是如愿以偿了。
段承度是将聂闻送回家的。
聂闻并没有避免让他看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地下室,而他也面不改色,仿佛住在这么一个家徒四壁、连房子都称不上的地方十分平凡。
聂柔柔正好趴在桌子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作业,耳朵却一直竖了起来,当聂闻推开门的时候马上就听到了。
“姐姐”她马上扔下笔,飞奔过去到了门口,“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可是她差点撞上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险些扎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头,让她稍稍站稳了一些“小心些。”
聂柔柔抬头一看。
却没有看清楚。
那个男人太高了,而地下室的灯光昏暗,站在门口一时不能看得很明白。
一开始的小姑娘是满心警惕的,打量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觉得他别有用心。
当看见聂闻从他的身后走出来的时候,聂柔柔立马扑了上去,一边扑一边悄悄地说到“嘘姐姐,有坏人。”
聂柔柔小盆友以为自己的声音放得很小,其实大到让男人清清楚楚地听见。
段承度顿时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辈子他也有机会被小孩子当成图谋不轨的坏人。
真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看着聂闻冷淡镇定的样子,很难想象她的妹妹会是这么的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