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功了。
老僧的魂魄从尸体中冉冉升起,一张惨白的脸因仇恨和不甘而扭曲的无法直视。他吼道“你你居然你身为地府正神,居然打杀凡人性命,你会神位不保的”
曲朝露喘过几口气,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泰然笑道“你弄错了,我何曾打杀了你的性命你是运气不好被天罚的雷电波及,死于天打雷劈的。”
他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的狂猎颤抖。
他怒不可遏,两眼喷射出冷厉的光芒,直欲弑人“城隍娘娘这是什么样的心思,连地府的法则都敢算计以身为饵触动天罚,在落雷的瞬间将老衲拖到你面前,跟着你一起被雷劈。城隍娘娘原来是都算准了啊”
曲朝露望着他,从容道“那就要怪你自己了,你若潜心修佛向善,又怎会落到如此结局”她一字字冷厉道“都说佛门可度一切不度之人可你造孽太多,连佛法都护不住你了妖僧,我说过,你走不了的”
老僧身子颤抖的厉害,他朝后退去,退了一步又一步,见曲朝露始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步伐,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曲朝露之间隔着的是豫京府的边界线。
自己在豫京外,曲朝露在豫京内。老僧怔然片刻,渐渐的脸上又出现一抹难看的冷笑,他道“只可惜老衲是死在豫京之外的,就算是下地府,也不下豫京的地府。城隍娘娘今夜算计了这么多,终有一处失算的。”
曲朝露玲玲而笑“是么,你真的这么以为么”她抬手指了指老僧的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老僧回头看去,霎时整张脸惨白到深渊谷底。
就在他身后不到七尺开外的黑色焦土里,斜躺着一块石板。因着雷电烧毁了这里没膝的野草,将这块石板露了出来。
这石板、这石板是界碑
他居然是死在豫京界内的
老僧大惊,不能置信道“豫京界不是在你面前吗”
曲朝露淡然一笑,抬脚就朝前走来,毫无任何屏障的阻挡,越过老僧走到界碑的旁边。
她回眸冲着老僧一笑“我刚才是装的,你上当了。”
“你”老僧气得急喘起来,恨不能杀了曲朝露泄愤,但此刻的他已然成了脆弱的新鬼,就算心底盘桓一股怨气,也敌不过掌管众鬼的城隍娘娘。
老僧的面庞上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惊怒交加的想要逃走。可是曲朝露根本没给他逃走的时间,她手中的金色光鞭瞬间缠绕上老僧的魂体,化为了漆黑粗重的铁链
老僧彻底失去了冷静,近乎疯狂叫起来“老衲并非豫京人士,纵然客死他乡,也轮不到豫京府来收老衲的魂魄”
曲朝露含着一缕冷笑道“只可惜你死的突然,你家乡的鬼差就算赶到这里也得一炷香之后了。此刻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豫京地府秉承效率优先的准则,就先带你下去了。”她紧一紧铁链子,道“事从权宜,地府也讲究这个,懂么”
她召唤出金色的法阵,金光大现,千丝万缕的围绕着她的身姿舞动着,也照亮了老僧脸上极度惊恐绝望的表情。
曲朝露再不和他废话,铁链子一收,带着老僧的魂魄回到了地府城隍庙中。
牛头马面日夜游神他们等了曲朝露许久,都有些不安,尤其是感知到有天罚落下时,更是担心的恨不得全体再出动一次。
只是那天罚就落了一道雷就停下了,可见曲朝露犯的错并不大,大约也就是打伤了那老僧而已。
谁也没想到,曲朝露竟然亲自将老僧的鬼魂绑来了。
众人委实惊讶了半晌,才接受这个事实。曲朝露走到夜游神面前,问他道“小葵他们呢”
夜游神答“暂且用法术禁锢住了,都关在结界里。属下等试着净化他们,却办不到,怕是只能等着城隍爷回来了亲自用神力拯救他们才是。”
曲朝露点点头,又看向老僧,冽然问道“那些被你炼成傀儡的鬼魂,要怎么才能恢复常态”
老僧恼怒的将脸别向一边。
牛头马面立刻甩着手中的铁锤,恐吓道“大胆妖僧娘娘问你话呢,还不照实说来”
老僧将嘴闭得严严实实。
曲朝露面不改色,冷冷道“把他丢去提刑司,让司公狠狠审他,一定要让他把话吐出来。要是咬死了不说,即刻丢进十八层地狱,让他好好见识见识”
这一招恐吓着实有效,没过多久,提刑司就传来消息,说那老僧禁不住提刑司鬼差们的连番恐吓,招了。
他招供说,那些被他炼成傀儡的鬼,均是从额心位置灌入了他的摄魂法术。而破解的方法,就是以城隍神的清气注入他们的额心,解了摄魂的术法便是。
曲朝露当即就要去救那些鬼魂。
只是她这一抬脚,身子忽然有些不稳,晃了晃,头脑发昏,身子斜斜的要倒下。
离她最近的夜游神连忙搀了她一把,“娘娘,没事吧”
曲朝露想说“我没事”的,只是,雷罚那一下子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后遗症,她忽然觉得使不上力气,身子沉沉的几乎要垮下。她只能无奈笑了笑“我先调息一下,再去帮小葵他们脱离控制。”
曲朝露本是想着稍微调息一下就马上去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身子会那么不争气,竟然在打坐调息的过程中睡着了。
这一睡也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周围层层叠叠的幔帐都落了下来,显得床上的空间既私闭又朦胧。
曲朝露还没有完全找回神智,浑浑的,动了动,只觉得有温暖的身体贴着她。
她听见严凉的声音在耳边柔柔响起“朝露,醒了”
曲朝露蓦然就清醒了,对上严凉的眼,朝着他怀里拱了拱“阿凉,你回来了。”
严凉搂着曲朝露躺在床上,口吻带着些怨怼的薄斥“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借着天罚杀了那老僧,为此不惜自己挨雷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自己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