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妙妙最崇拜的人就是陆川。”郑妮看着李妙,“妙妙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陆川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呀”
狄梦差点把午饭呕出来,和狄然说:“这女人是不是失心疯了还想撮合李妙和陆川,你看乔佩兰的脸都绿了。”
陆川抬眼,恰好狄然朝他投来目光,他瞬时对郑妮的话产生一种生冷的厌恶。
他蹙眉:“她还小,学业重要。”
陆川低头给李深喂奶,郑妮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闭嘴。
李深到了陆川怀里真的像狄然说的一样听话。
他的眼睛像狄然,大而明亮,仿佛藏着繁星灿灿的天空,鼻子还是塌的看不出形状,皮肤又白又嫩,戳一戳会把手指弹回来。婴儿的身体很软,像坨面团,陆川不敢用力怕把他碰坏,直到喂他吃完一整瓶奶粉也舍不得撒手。
这是狄然的孩子,有她的骨血,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陆川抱着他,有种透过手里的孩子去拥抱她的羁绊感。
他还记得那年夏天的晚上,狄然曾说想和他生个小姑娘,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有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父亲却不是他。
而最大的残忍莫过于,他还爱她,一如当年的感情,没有半分偏差。
“深深睡着了吗”狄然走过来,“给我吧。”
陆川换了一个姿势,想把孩子送到她怀里,李深却砸吧着嘴巴睡不安稳有快要醒来的迹象。
他提议:“我抱上去吧。”
狄然跟他上了楼梯,在客房的床上铺好褥子,陆川把李深放下。
屋子没开灯,黑漆漆一片,狄然跪在床边,给李深盖上小被子。
陆川没有离开,站在旁边:“你身体还好吗”
狄然说:“这些年调养得好多了,就是李东扬爱小题大做。”
陆川很久没见她了,从夏天见她遛狗去公司以后,他再也没在周六的午后见过她。
她怀孕了确实要仔细些,狗也不应该遛了,因为浣熊会拖着人跑。陆川想起那天她朝李东扬发脾气的样子,换作是他,他也不会再让她遛狗。
“我听狄俊华说你打了程耀案。”狄然忽然说,“不是答应过我不做危险的事情吗”
“我答应过你,可如果有人想伤害你,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曾经想过也不行。”
陆川不敢看她眼睛:“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不管自己会不会有危险,差点让自己没命”狄然嗓音低低的,“你还有那么好的人生,以后别做这种傻事。”
“你对好的定义是什么”陆川问,“有钱,有权,还是有你”
狄然沉默,他问:“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死了,你会记我一辈子吗”
狄然静静看着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陆川:“反正是一辈子,听起来也不错。”
狄然拉开阳台的门,仰头看着夜空。
月明星稀,薄薄的雾气笼在月亮四周,空气里弥漫着冬夜微冷的味道。
她穿得单薄,陆川要把衣服披到她身上,她推开他的手。
陆川:“你会着凉。”
狄然不接话,她轻声说:“你看。”
陆川抬眼看她指的地方。
那里暗淡着一块,月亮光芒太凉,只有凌散的几颗星星亮着微弱的光。
“你记得吗”
她问你记得吗,陆川明白她要说起以前的事情,脑海里不由想起年少时光里的种种,但可以记得的事情太多,他一时不知道她要他记得什么。
“那年夏天在你家屋顶,天上有很多星星,比今天漂亮。”
陆川没想到狄然会说这个,她一提起,那个燥热的晚上乡间土路混着紫苏草的清香就从记忆深处游离而出,女孩羞怯的脸和甜甜的笑,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让他骨骼灼烧发烫。
狄然唇边挂着笑,一如少女时纯净无邪:“认识你是我最好的时候,也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
“是我先离开的,是我的错。”
“你没错。”陆川声音低哑。
“是我的错。”狄然语气换上惯有的霸道,“你要和我争吗”
陆川缄默。
“月亮的光太亮,把星星遮住了。”狄然看着月亮,“它挂在那多孤单啊,你别为难自己了,把它摘下来,就可以看到银河。”
陆川:“你觉得我是为难自己”
“可我甘之如饴。”
狄然愣住。
“如果,我是说如果。”陆川注视她的眼,“有一天他不在了,只有你和我……”
她在黑夜里对上陆川的视线:“别说了。”
“你会回来吗”
陆川这个问题太刁钻,他也太执着。
她给他希望,他或许会为了这点光亮穷尽一生。
狄然说不出话。
“你犹豫。”陆川说,“这就够了。”
“陆川!”她音调抬高,“我要生气了。”
陆川别过脸:“说说而已,别当真。”
她沉默了很久,似乎真的是被他刚才的话惹恼了。
就在陆川想说点什么补救的时候,她轻声开口:“你该成家了。”
陆川笑了:“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逼婚屋里那两个女人想让我娶她们的女儿,李妙和潘静姝你选一个吧,我听你的。”
狄然摇头:“别,她们不好。”
她心里有点苦,却也跟着他笑:“我爱过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陆川怔住,久久回不过神,他想了想:“一定要成家吗婚姻是很束缚人的东西,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想很多事情,可结婚后人就上了枷,做什么都没个自由。”
他看着狄然,语气像被逼喝药的小孩子,挣扎着问大人:药太苦了,能不喝吗
狄然:“总要有人陪你到老,你得有人依靠。”
陆川:“那就晚点吧。”
狄然目光从天幕上落下,转到他脸上,她犹豫了很久,试探地问:“你还想着我”
陆川与她对视,问:“你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