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倚靠在窗边笑,大抵是因为蒙着眼睛,所以唇角的弧度就更加明显。皮肤很白,而且那人的嘴唇确实生的好看,一层薄薄的红,湿润的。乌黑的发被风吹得有一点乱。
姜逸北突然心中一动,没怎么想就出口问道,“你叫什么啊,怎么着也得让我知道一下拥有我的叫做什么吧。”
那瞎子一愣,然后笑意更深,“想知道啊”
他这个表情姜逸北再熟悉不过了,自己忽悠小姑娘的时候经常这个样子。
瞎子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我告诉你。”
姜逸北看着那明摆着调戏人的样子,心底突然像是有一阵微风掠过了湖面。
他自己也跟着笑开,“我才不上你的当!走了~”
瞎子一愣,尚未回过神来。
那头姜逸北就已经翻下了灰墙,顺带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灰尘,回头冲着根本就看不见他的瞎子挥手道,
“今儿的饭先记账上,我还会来找你的”
他一个人走的潇洒,那瞎子在窗台边试着叫了两句“鹧鸪天”,却没收到回应。这才知道这人真走了。
他颇有些无奈,笑说这人倒是跑得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姜逸北回甲子客栈的路上顺带买了两个烧饼垫胃了,用的是那个绣着“舸”字的钱袋子里的钱。
回甲子客栈之后,直接去寻了自家三叔。
他三叔还没消气,瞧着这货就上火。姜逸北口中忙道,“别别别,有正事儿。真的正事儿。”
边说边把那个钱袋子掏出来了――里面的银钱已经掏干净了,只剩下一个空袋子。
姜逸北:“我刚刚在城里捡到了这个。”
三叔把这钱袋子接过来:“谁身上摸过来的”
姜逸北笑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三叔,你这是污人清白啊。”
三叔:“你小子的清白还用得着人污”
三叔一边损了人一句,一边看了一眼钱袋子上的字。神情瞬间变了变,“玄机阁舸家。”
姜逸北点头,接着又道,“据我所知,今年玄机阁已经往不染城送了三波人了。他们这么三天两头的砸钱送人进我们不染城,疯魔了”
说到这里,姜逸北略微一顿,开始套三叔的话,道,“也没听说我们不染城有人跟他们结梁子了啊咱们城里,最近是不是进来什么人了”
三叔笑了一下,把钱袋子扔回去,“不染城里待着的哪个不是有百八十个仇人的有人和玄机阁结仇很稀奇吗”
姜逸北:“稀奇啊!别人就算了,谁闲的没事和玄机阁过不去啊。”
三叔:“有话就直说。”
姜逸北:“他是不是进不染城了”
三叔装傻:“他哪个他”
姜逸北:“舸笛啊,我的知己,爱人,床头明月光。”
三叔嗤笑:“你认识他吗”
…………
还,真不认识。
但是不妨碍神交。
三叔转了话题:“你多看着点,城内要是有浑水摸鱼进来的,直接清理干净。”
“成,我心里有数。”姜逸北又道,“诶,对了,那大白菜我不用再去卖了吧我都快卖了大半月了。”
三叔一愣:“你卖它做什么”
姜逸北一时无言。
自己这半月的日子耗的。
姜逸北咽下一口血,“成吧,您当我没说,我回屋歇着了。”
姜逸北抬脚往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白天遇到的那个瞎子。有点想问问三叔知不知道这么个人。
能住在“甲”字开头的客栈里的,总不是无名之辈。
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三叔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指望他知道那瞎子是谁,还不如去问沈右那个冰疙瘩。
这么一想就把这事儿搁下了,溜溜达达地出了房间。回房之前还让小二做了点饭菜送到自己房间里去。
客栈的饭菜尚且算合口,也知道姜逸北的忌口,既没有葱姜蒜,也没有香菜。
但也不知怎么的,吃着吃着,他突然想起来那个瞎子笑容飞扬地说“我就是会做饭的瞎子”的时候。
就没见过提起自己的残疾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
姜逸北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放进自己碗里,一边吃一边心想着,等大爷得空了,非得好好查查你是谁不可。
可他这一“得空”就得了大半月,差点直接忘了这城里还有个瞎子的事儿。直到某一日,从窗户里飞进来一只“木鸟”。
这木鸟是沈右传消息用的,每次来也不用带纸条,见着它就意味着沈右找他有事商量。
姜逸北拨弄了一下木鸟,那木鸟就调转了方向往回飞。姜逸北跟上木鸟,直接从窗口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