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过了大概三四个时辰,晏师就从那个地道之中带出了舸轻舟的尸身。
因为在和邵一师打斗的过程中邵一师用了火.药,导致舸轻舟的尸身有些惨不忍睹。
不仅是舸轻舟,甚至晏师身上都有不少损伤。衣裳自然是不用说,身上好几处的皮肤也被火.药灼伤而破败。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因为爆炸的震荡,使得晏师体内的某些齿轮咬合出了些问题。
这事倒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了,舸笛不得不拉上舸泰周一起试图帮晏师修理。
至于舸轻舟的尸身,原本是有人出主意扔去后山喂狼的。但是舸笛想了想,还是让人去挖了个坑埋了。
没有棺木,没有立碑。
但是也没有曝尸荒野。
舸泰周帮忙修晏师的时候有和舸笛念叨过,问那个叫做邵一师的丫头跑了要不要紧。
舸笛只道,“此人非善类,自然是不能饶。只是此时的玄机阁抽调不出人手来漫山遍野地寻她。”
玄机阁被舸翁亭和舸轻舟操纵了三年,手底下的人几乎换过一次血,而这些人一直都觉得舸笛才是叛徒的。此时哪怕就是拿出证据,他们也有些接受无能,最起码还需要时间消化调整。
就算他们表示能接受,表示臣服,舸笛一时也还不敢用。所以能用的只有云叔和舸泰周手下的人。
这些人要平稳玄机阁,派出去追杀邵一师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另一头,舸笛除了舸轻舟的消息一散出去,立刻玄机阁就开始收到各种关心舸笛与质问舸翁亭舸轻舟的书信。
甚至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有好几个元老专门跑来了玄机阁,对着舸笛嘘寒问暖。
让人觉得有些讽刺的是,他们对舸笛的关切中几乎都出现了同一句话,那就是――“你失踪的这三年,我一直很担心你呀!”
舸笛笑着回“有劳挂念”,和这些人闲谈着旧事,听着这群人说舸翁亭如何可恶,舸轻舟如何可恨,自己何等无力没能帮上什么忙。
这样的日子比筹划夺回玄机阁还累。
舸笛在不染城待了大半个月后,再一次毒发了。深更半夜的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但是疼得他恨不得把五脏六腑挖出来扔掉。
此毒一直在提醒舸笛自己时日无多。
如今玄机阁虽然拿了回来,仇也报了。但是他却也在人间没几天了。
他有意把玄机阁留给舸泰周来着。虽说这位小叔叔胆小了些,但是一直都还在监守着“只与江湖人做生意,不同江湖人讲交情”的原则。
他也算是舸笛的本家,如果把云叔留给他帮忙打理,以云叔行事的魄力,他们两个应该会将玄机阁打理的不错来着。
舸泰周胆小本分,不会掺和江湖事。云叔在玄机阁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熟,各家元老几斤几两也清楚。
毒发之后的第二天清晨,舸笛便召了云叔,商讨了一些玄机阁待定的事。也没说自己要走了,只是想借着“商讨”的名义让云叔知道些东西。
商讨过后,舸笛又去看了蓉蓉。
蓉蓉的眼睛是彻底救不回来了,所幸她本来就算是豁达的人,也没什么“以泪洗面”。两个人就坐一块儿说了一些体己话,聊的大概就是两个瞎子的共鸣之处。
过了午后,玄机阁飞进来一只木鸟。
木鸟依旧是奔着舸笛来的,给人送信的。
舸笛摸着手上的木鸟,突然就有些想见姜逸北了。
横竖现在也在玄机阁待乏了,等着这群长辈千里迢迢来“嘘寒问暖”,还不如用剩下的日子出去逛一逛。
正好安排完了后事,也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牵绊着,说走就可以走了。
于是舸笛带上了现在是个“伤号”的晏师,让玄机阁的奴仆准备了一辆马车,留了封书信就下山了。
晏师身上的损坏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知为何,有时候还是会有些奇怪。
但是舸笛能力只能到此,再多的,他也修不来了。
舸笛坐在马车上和木讷的晏师闲话,“当初柳先生说我还能活半年,如今去了近三个月。剩下的日子咱们先去不染城走过一遭,然后我便送你回你的桃花源,好不好”
晏师自然是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的。
从天架山到玄机阁这段路,倒是难得有一次能不紧不慢地慢慢走。舸笛也不心急,慢悠悠地朝着不染城晃。
等到了城门口,晏师按规矩来说还是不能入城的。但是考虑到现在晏师的情况不稳定,舸笛自然不放心将他放在城门外。
于是直接放了一只木鸟进去找姜逸北了。
姜逸北接到木鸟的时候正在街上买吃食,油纸包裹着几块糖糕,木鸟落在吃食摊子上。粘了一脚的糖粉。
姜逸北这个小可怜,过去三个多月只收到过一封舸笛的回信。此时看到这只木鸟尚且没反应过来,只心里冒出个问号来,心道,沈大公子怎么换木鸟了还换了个这么糙的。
然后就眼见着那木鸟将一个纸条“咳”进了旁边的糕饼堆里。
小贩差点当场翻脸,“哎呀,这是做什么!我这糕饼还要卖的呢!”
姜逸北一边给人赔笑,一边伸出手去从糕饼堆里把纸条拿了出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