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想了想, 这样做倒是最好的,楚兰虽然有害人的嫌疑, 可楚萱经历这场落水却不知会落下什么病根, 邺王府那两口子自私惯了, 万一自欺欺人,还想着立楚兰这个健全的为世子,可楚瑛日后难免会与这位堂兄弟打交道近墨者黑,林若秋看着也不放心。
还是趁早贬了好,能贬一次,就能贬第二次, 邺王夫妇担心爵位不继,自然不敢再张狂, 凡事都得乖乖听从皇帝意思, 至于楚兰么想必这对爹妈不会敢偏袒他了。
楚镇拉着林若秋的手,温声道“今日之事辛苦你了。”
想必他已听说太医院中那场“壮举”。
林若秋掩口浅笑,“是胡卓到您跟前去嚼舌根的他可真是半点机会都不愿错过。”
楚镇笑道“他也算倒霉透顶了,”一面拿手比划, “脸上留下这么两道老长的血印子, 还没娶亲呢,被人瞧见该怎么想”
林若秋瞪着他,“合着娶了亲的都是叫自家母老虎给挠的”
她可从没凶悍过,别说是挠脸了,她连皇帝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呢,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若秋背转身去不理他。
楚镇只好将她的身子扳回来, 又抚着她光润白皙的手指头,轻轻叹道“朕知道你到昭阳殿去过,也为此而不快,不如这样,朕让李氏亦入寺中侍奉太后,你觉得如何”
林若秋干笑两声,“算了,臣妾没那么小心眼。”
说起来又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争孩子,白白叫人笑话,难道她一个亲生的还争不过外人
回头阿瑛若是问起,她该如何作答万一那些乱嚼舌根的说李蔷是被她逼走的,她更里外不是人。
为今之计,她只能按兵不动。
楚镇摩挲着她的手腕,柔声道“血浓于水,阿瑛心里肯定还是认定你的。”
林若秋回应他的是一记眼刀。
其实此事原本没什么,倘若李蔷足够冷静而清晰,林若秋会很乐意让楚瑛跟她亲近,只当孩子多了个干妈,就好像安然跟景婳那样;可李蔷如今分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她心心念念想将楚瑛推上储君之位,殊不知这样只会令他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远皇帝可不是傻子,尤其在面对宫中斗争时,尤其理智得可怕。
他不会容忍有人拿他的孩子来做博弈,哪怕是出于好意,也不行。
林若秋觉得有必要派人留意一下昭阳殿的动静看李蔷的模样,简直走火入魔了。
邺王夫妇俩得知自己被贬谪的消息,没敢闹腾,而是乖乖接旨,许是这些年渐渐试探出皇帝的底线,知道对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生怕惹恼了皇帝连个郡王也做不成,因此待楚萱差不多清醒之后,一家四口便飞也似的坐上马车离开京城,恨不得再也不回来。
学堂里少了两个读书的学子,并未造成轩然大浪,倒是楚瑛脸上偶尔流露出些落寞,似乎仍是不舍到底是一同玩过耍的,小孩子的感情,比起大人更纯粹而难以忘怀。
许是慢慢认识了新的朋友,又或许是林若秋告诫他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楚瑛伤感了半个月就不再伤感了,而是认真投入学习之中他是不够聪慧,可世间并非人人都要聪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
林若秋看在眼里,稍感欣慰。加之楚瑛这段时日与她相处得很好,母子俩的感情仿佛无意间深厚许多也可能是因他最近少往昭阳殿去的缘故。
林若秋有些奇怪,“德妃最近在忙些什么”
往常不是送东西,就是送吃食,仿佛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似的,近来这种疏离貌似不像她的作风。
红柳也没听说昭阳殿的消息,实在是李氏这几日很少出来走动,便只道“许是操心陛下万寿节的事吧。”
这个理由不足以将林若秋说服,万寿节年年在过,也没见李蔷多么热切她对于争宠就没多少兴趣,或者说,整个宫里的人对于争宠就没多少兴趣,这些年她们也算看淡了,皇帝专宠皇后已成定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必白费力气呢还不如多睡几个懒觉。
林若秋只当李蔷为了上次那番话于心不安,也就不再过问。大家各自退一步也好,不然真伤了和气,难过的反而是小孩子。
然则令她意外的是,这种沉默并非休战符,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用不了多久,她就知道李蔷在忙什么了。
彼时还是魏安满脸堆笑请她过去的,那笑却带着一丝哀恳之意,似乎她若不肯帮忙,他们这些人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林若秋满腹狐疑,却还是耐心的烹了一壶香茶片带去太和殿里,谁知才掀帘就听到一声怒喝,“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