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顾晗声音很小, “我也是厉害的不会任由别人无缘无故的欺负。”
张居龄薄唇一弯, 妻子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评价自己, 像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让人一想就觉得有趣儿他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
“厉害些好, 我时常不在你身边, 只要不吃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不用考虑后果。”张居龄的声音在黑夜里尤其清晰, “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顾晗沉默了一会, 往前拱了拱,去搂他的脖颈,亲热地与他脸贴脸,说道“我知道呢。”
张居龄问她“知道什么”
“你对我好。”
说话的阵阵热气喷到张居龄的耳根处, 他搂她腰的手臂又紧了些,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也会对你好的”
张居龄“嗯”了一声,大手有规律地轻拍她后背, 哄道“睡吧, 天太晚了。”
顾晗打个呵欠,调整了姿势,躺到张居龄的怀里。她想着还要同他说几句话, 却一时又忘记了迷迷糊糊的, 竟然也闭上了眼睛。
张居龄看她睡着了, 小心地拿了锦褥盖在俩人身上。瞧着她的肚子又大了些, 不由得摸了摸。宋大夫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说妻子的胎像不太好生的时候怕是要难产。
张居龄星眸深眯,心里像坠了块大石头。有没有孩子其实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大的感触,能和妻子一起过日子就很满足了。但是妻子却十分在意,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几乎是望眼欲穿。
他不想她失望。
漫长的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张居龄醒时,太阳还没有升起,高丽纸糊的槅窗却隐隐地有了天光。他蹑手蹑脚地穿衣下床,去了净房梳洗。
才拿手巾擦了脸,桃红就快步走进来禀报,说树鸣过来找他了。
张居龄点了头,拿起衣架上的青色右衽绸衣圆领衫套上,捧着三梁朝冠出了西次间。
“三少爷,杨大人来找您了,在前院书房等着呢。”
张居龄俊眉皱了皱,杨若怎地这么早来他这里他问树鸣,“可有说了什么话”
“没有。”
树鸣想了想,补充道“杨大人的表情很奇怪,怒火难掩似的,又极力地压制着脾气很暴躁,因为茶水烫,还摔了盏碗”在他印象里,杨大人一向是笑眯眯的,对下人更是宽容。
张居龄的脚步顿了顿,也没有说什么,却加快了步伐。杨若是万事不放心头的性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变化至此
杨若靠着廊柱,眼角眉梢皆是疲惫,竟有风尘仆仆的错觉。他见到张居龄,立即走过去“夙之,我父亲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
张居龄惊愕地抬眼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
杨若咬牙切齿“锦衣卫的指挥使姓蒋,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提点了两句,说我父亲和原绍鸿有牵扯”
“我不敢说父亲两袖清风,为官严明。但他绝不会做出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民的事情走私官盐这样大的罪过我父亲他根本就不可能”
“月溪,你别急。”
张居龄握住杨若的肩膀,“我知道杨大人的为人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月溪是杨若的字,他心情沉重时才会这样称呼。
杨若平息下心绪,说道“我去找了外祖父,他去求见圣上,圣上连面都没有露”他外祖父是郑元人,年轻时做过当今圣上的师长,一路辅佐圣上登上帝位的。
张居龄想了想,这事情还真是棘手。圣上最爱重颜面,从郑元人赋闲在家却被封太傅就能看出来然而,他现在连郑元人都避而远之了,可见对杨思远有多避忌。
锦衣卫是什么人,直属于圣上管辖,权力之大没有约束之说。他们在宮里跺跺脚,整个朝野都得震动。杨思远是内阁大学士,正二品的户部尚书锦衣卫亲自出手,说抓就抓了,且毫无预警。怎么看,杨家都是浩劫难免了。
“月溪,郑老去求见圣上的时候,你也跟着去了”他问杨若。
“是。”
张居龄看向好友,和他说了昨夜顾尚书审原绍鸿的境况,“我凑巧碰到了祖父,也跟着在暗处听了听他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到了这个地步,原绍鸿的事情我也顾不得了。”杨若桃花眸冰冷“锦衣卫什么作派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审讯房和刑具,甚至可以动用私刑我父亲是个读书人”他说不下去了,父亲一生正直,要是因为被诬陷而受了都不敢再往下想。
张居龄沉默,随即看向树鸣,“你去备马车”他和杨若说道“早朝的时间快到了,咱们不能晚到。”
树鸣拱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