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一回事,下午徐臻说什么也不肯放宋尧一个人去买东西。
“要么你在家里陪孩子,我自己去买,要么等她醒了,咱们三个一起去买。”
她不放心他,他又何尝放心她一个人出门现在说后悔没有留下人手伺候也晚了,再说两个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多人围着,他心里本来还是很开心的。
被人关怀的滋味着实不多,他和缓的道“东西买的也差不多了,就剩下两样,明日早点起来买着也不晚。更何况现在天热的很,知了都热的不肯多叫,你也歇着吧,我给你们俩打扇子。”
徐臻迟疑的看着他,确定他不会出去了,这才放心的躺下。不得不说,一个小家伙睡的香甜,这可太勾人了,她本来没多困,看一眼人家的睡姿,自己心里就想睡了。
宋尧打扇子比丫头们打的好,凉风袭来,她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宋尧却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事实上,在他看到那个抱头鼠窜的孩子的时候,他不仅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还想起那棍棒落在身上有多么疼。
天很热,馊饭他也不嫌弃,但人家不肯给他吃,宁愿喂狗或者扔掉。
那时候他只想安安生生的每天都吃上饱饭,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祈求。
这段记忆从他脑海里被挖出来,一瞬间就将他灭顶,心情由晴变阴,只觉得像一床的棉被盖在身上,又冷又潮翻身不得。
宋尧也在自问“时至今日,我已算的小有成就,有妻子如此,父族也有权势可倚,为何内心还对此耿耿于怀,甚至自卑,自我折磨为何不能将它当成一段往事忘记”
然而事实是非但不能忘记,反而一旦深入去想,就觉得阴暗想法铺天盖地的涌来,直接让人想毁天灭地,将那些曾经欺凌过自己的人挫骨扬灰打入地狱。
徐臻睡着之后莫名觉得冷,睁开眼一看,只见宋尧皱着眉合着眼帘正靠在矮桌上,他的脸平日是好看的,只是这会儿却叫人再生不出那种喜欢的心思,仿佛从骨子里头透出一种疏离冷淡来。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呈现出一种对现状的极度厌恶跟不满。
这样的宋尧叫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开心。
徐臻有些后悔,当时在外头应该去插手管一管那孩子的事。
她不是不知道市井之事,只是出身决定了她的眼界。
在贵胄之家长大的徐臻,身为公府嫡女,来往者都是勋贵子弟,便是听说有人受欺凌,那遭遇的不幸的程度远远超过一顿棍棒加身。
不是说她知道这些就对旁人的不幸无动于衷,而是她的底色远比市井之中的这些要复杂的多,故而,见之能够冷静沉着,当然,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理解,被人当成麻木不仁也是正常。
现下宋尧这样,显然是受那一幕影响巨深。
成亲这么多日子以来,两个人好过,也冷战生过闷气,徐臻何尝没有琢磨他呢宋尧便是面上不显,外头再强势,再硬气,内心深处的虚弱还是被她窥见了一二。
这样的底气不足,不是父族留下的阴影,那么就是因为幼时没有母亲的庇护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