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那般之后,明面上众人都老实起来,次日李大人来的时候,心中便十分满意。
当然也有人暗暗期望真正的父母官大人能看出他们“平静”的面容下的委屈憋屈。
但是,因为难得的吃了饱饭,剃了光头,穿了新衣,整个人比之从前的模样真是大为精神,这种情况下李大人就是生了透视眼也看不出来啊。
委屈是真委屈,因为饭不是白吃的。这些人要先给自己建造房子,冬天来临的时候不用继续睡窝棚。
一般人不会觉得付出劳动得到报酬有什么问题,但安置园里头的可不是一般人,其中有八成的人但凡能够自立自强些也到不了眼下的地步。
剩下的两成里头才有那真正的委屈的人。
当然,徐臻也都一视同仁,能干活的撵去干活,干不动大的体力活的,就做点手工,哪怕脑子笨,还可以给人递块砖头或者捻根草绳什么的。
每日做活的时辰倒是不多,上午一个半,下午一个半,这是能挣出吃喝来的,另外体力达到,想多做些活计的,安置园里当然也欢迎。
不过数十日,原本都是同为流民的人就自动的分了层次出来。
宋尧也跟着有所变化。
“我小的时候要是遇上你就好了。”
徐臻刚才吩咐了安置园的管事们逐渐增加众人的口粮,她说话的时候叉着腰,做好事也像干坏事一样,听见宋尧的感慨,扭身问“那你是想小时候碰上我,还是长大了碰上我同我成亲”
宋尧眼睛看着她,慢慢的里头的星光开始往外溢出,“小时候碰上你,也不会让你再有嫁给别人的机会。”
徐臻刚才掐腰是为了撑出更厉害的气势,此时掐腰却有点像是撑住自己。
难得的这一场较量是她输了。徐臻收回手,手背贴在滚烫的脸颊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毛佳毛宜陪着成师过来了。
成师眼角的纹路很深,戴着他为自己制作的眼镜,看人的时候别提多么精神。
徐臻看见他老人家,立即透心凉,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上前迎接“怎么还把您老人家惊动了这山高路远的。”
成师看看她,再看看宋尧,伸手顶了顶自己鼻子上的镜片框“老文说你要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
敢用“老文”来称呼文先生,成师也了不得。
到成师这种程度,已经不可以将他简单的称为工匠,他是真正的大家,对艺术的追求有他独到的见解,并且这见解足可以傲视世人。
唯一他不能忍受的大概就是灵感的枯竭,在他眼里,徐臻就像一汪涌动不息的泉水,灵感无数,可惜,徐臻并不致力于此,她的道跟成师的道不一样。
徐臻这样的人,她离开谁都能活的好好的,但其他人,只要被她的魅力吸引,无时无刻不想聚集到她身边,好接受她的一点指点,哪怕是个白眼或者一句毒舌呢,也自有可爱之处令人回味。
成师又道“为何要在这里待上一年想做生意哪里做不得还是你怀孕了,打算在这里生完孩子再回去”
老头儿说完就瞥一眼徐臻的肚子。
徐臻“”她能说什么
宋尧竟然也转过头来看。
她立即掉转炮头“看什么,看什么”
宋尧连忙“先请成先生进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