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见他似乎走出了噩梦的影响,恢复成平日淡定沉稳的模样,也就没再多想,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早饭。
一小碗粥下肚,程澹吃了个八成饱,意犹未尽地把碗底的米粒也舔掉。
一旁正在穿外衣的张玉凉见状,向身前的婢女投去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地将原本是为他准备的那碗粥端给程澹。
程澹一愣,看看粥又看看张玉凉,没有下嘴。
恰巧张玉凉背过身示意婢女打理头发,错开了他的视线。
给张玉凉束发的是张夫人安排过来服侍他的红藕,姿容清丽,心细如发,算是他的贴身婢女之一。
此时,见张玉凉把自己的早饭让给程澹,即使红藕已习惯他对程澹的宠爱,也仍是大着胆子规劝道“公子,这粥是夫人一早起来特意熬好差人送来的,怎能让一畜生”
程澹耳朵往后一扯,看着红藕的眼神满是气恼。
他现在虽然是猫,却格外不喜欢“畜生”、“禽兽”之类的字眼被套在自己身上。
所幸不等程澹气过三秒,张玉凉便为他出了气。
“红藕。”张玉凉的声音冷冷的,像寒潭底下的阴影,“明日起,你不必到我这儿伺候了,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红藕错愕地瞪大眼,手指一拽,不小心扯掉了张玉凉几根头发。
“公子”被琴竹拉开,红藕如梦初醒地跪下,苍白着脸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不会多嘴,请公子饶奴婢这一次吧”
话音未落,她的眼中落下泪来。
程澹也被张玉凉的严苛吓到了,瞟一眼惹祸的粥,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然后陷入沉思。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张玉凉色令智昏的感觉
那么问题来了,猫色算不算色
“下去。”张玉凉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剥离了温雅面具的他有一瞬间看上去比他的父亲更加不近人情。
红藕不敢再哀求,抽噎着起身,边擦眼泪边走出房门。
房中的氛围因这个小插曲而降至冰点,剩下的婢女大气不敢出,利落地帮张玉凉整理好着装,便静悄悄退了出去。
“团团,怎么不吃”张玉凉转身,见程澹离那碗粥远远的,偶尔余光扫过去还露出几分嫌弃,失笑道“不是没吃饱”
程澹喵一声,又往旁边移动两步,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拒绝。
“好吧,我放在火盆边热着,你想吃了再告诉我。”
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张玉凉随手端起粥放到火盆旁,顺势在书案后坐下,拿起一卷竹简。
程澹和平时一样走到他手边趴卧下来,挨着他打盹。尾巴尖微微晃动,不时扫过张玉凉的手臂,却不会因为打扰到他而受到责备,反倒会换来一个含笑的眼神。
昏昏欲睡了好一会儿,程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张玉凉好像没吃早饭
一骨碌翻身坐起,他抬头看看专心读书的张玉凉,再看看不远处一口未动的粥,想起红藕说过那是他母亲亲自为他做的粥,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饿了一夜,又要早起读书,不吃早餐怎么顶得住
想到这,程澹理直气壮地平地跃起,一爪子盖在张玉凉的额头上。
张玉凉吓了一跳,顾不上险些被自己甩出去的竹简,在他落地前伸手接住他“怎么了”
程澹看向粥,又看看他。
“粥”张玉凉把他放下,也不喊人,任劳任怨地帮他把粥端了过来,“吃吧。”
程澹身体没动,用尾巴将碗往张玉凉那边推了一下。他的力气自然推不动盛满粥的碗,但足向以张玉凉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是让我吃吗”张玉凉有些惊讶。
“喵”
惊讶顿时被笑意取代,张玉凉抱起程澹在脸上蹭了蹭,被他嫌弃地拍了几下脸也不介意,反而追过去蹭他粉嫩的爪垫。
程澹气呼呼地一爪子抽过去。
“喵”放开我
张玉凉笑眯眯地松开快要炸毛的程澹,转而端起一旁的粥。
即使有火盆保温,粥的味道也因久放没有最初那么鲜美。张玉凉却吃得很高兴,仿佛在吃什么难得的美味佳肴。
见他把粥吃了,程澹的气这才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