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 万籁俱寂。
张玉凉坐在窗边看书, 从窗窗户望出去, 恰好能看见一弯上弦月, 因而清幽的光辉也毫无阻碍地洒入房中,地面顿时铺了一层糖霜般的光芒。
程澹窝在窗台一侧,尾巴卷着张玉凉的手臂,脑袋枕在揣好的前爪上, 惬意地眯着眼望着远方的夜色发呆。
秋夜的凉风拂动胡须, 他抬爪拨了拨, 张嘴打个哈欠,一翻身不慎滚下窗台。
正在看书的张玉凉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随手一接,将他揽进怀里亲了亲, 又放回原位,并叮嘱道“当心。”
“咪嗷”
程澹低头拱他来不及收回的手, 软糯的叫声带着几分困意。
“困了啊”张玉凉的视线终于从书本移到程澹身上, 淡漠的神色也被笑容取代,“这本书再有几页就看完了, 你先去睡吧。”
“呜嘛”
程澹把脑袋塞进他掌心蹭啊蹭, 柔软的小奶音听起来像小孩子撒娇似的“不嘛”,蹭完后整个扒住他手腕, 故意闹他。
这会儿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张玉凉明天还要早起到市里参加一个英语竞赛,要是再不睡, 明早即使起得来,也会头晕脑胀十分难受。
被程澹缠得没办法,张玉凉只好放下还剩两三页的书“好好好,我不看了,我们一起睡觉。”
程澹满意地点点头,滚进他怀里蜷成一团。
“有你在,我以后真是想熬夜都不行。”
抱着心爱的小毛团,张玉凉一边关了灯在床上躺下,一边无奈地感慨道,感慨完还揉乱了他背上的毛,好像是在报复他打扰自己看书一般。
“咪”
程澹眯起可爱的笑眼。
一人一猫盖着空调被,很快便进入梦乡。
夜风掀起桌上书册,停留在“庄周梦蝶”那一页。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第二天一早,张玉凉照旧在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醒来,关掉闹铃后轻轻扒开程澹缠在自己手上的爪子和尾巴,再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洗漱。
失去抱了一整晚的暖源,程澹被空调微凉的风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正洗着脸的张玉凉忽然一个箭步冲出浴室,边拿毛巾擦脸,边安抚地摸摸程澹的脑袋,嘴里还哄道“乖,再睡一会儿。”
程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毛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扑进他的臂弯。熟悉的安心感涌上,程澹尾巴一卷,很快睡了过去。
张玉凉既窝心又无奈。
他当然高兴自家团团这么黏自己,但总不能带着团团进赛场吧别说主办方不让带宠物,就算是让带,他也舍不得程澹去那么吵闹的地方。
思前想后好一会儿,张玉凉灵机一动,将残留着自己的体温和气息的空调被卷成蓬松的一团,然后将程澹放到中间最柔软的地方,营造出自己陪伴在他身边的假象。
程澹果然没有再惊醒。
“团团乖,安心睡觉,我很快就回来。”张玉凉喃喃说完,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才轻手轻脚离开。
张玉凉收拾好拎起书包下楼时,陈肖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他骑在自行车上,身边有只大白狗围着他转来转去,口中不断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不过,见到张玉凉之后,大狗又露出了萨摩耶专属的傻萌傻萌的笑,并且冲他摇了摇尾巴。
这是陈肖家的狗,杨桃。
“叔叔,麻烦您替我照顾这蠢狗半天,我下午回来再把它牵走。”陈肖搓搓杨桃的狗头,转身对站在不远处浇花的张允说道。
张允笑着点头答应,继而向杨桃招手,这只一点儿也不怕生的大狗便乐呵呵地跑到他身边,把脑袋塞进他掌心用力磨蹭,还把肚皮亮出来给他揉。
张允只是猫毛过敏,对狗毛没什么反应,搂着刚洗完澡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杨桃揉搓得很开心,连花也不浇了。
陈肖嫌弃地别开眼,拿自家爱撒娇的傻狗没辙。
“阿肖,走吧。”张玉凉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出大门,“爸,妈,我们走了。”
穿着卡通睡衣的黎姜姜从门边探出头来,用力挥挥手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中午我给你们做大餐”
陈肖一脸兴奋,刚说完“谢谢阿姨”几个字,就被张玉凉抓住车把拽走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黎姜姜也换下衣服兴冲冲地拉着张允出门,说是要到菜市场买做大餐的食材,顺便遛一遛杨桃。
“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要不然先列个单子吧,我担心你路上忘记想买的东西。”张允接过妻子递来的大衣穿上,又给杨桃系上牵引绳,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放心放心,单子我早列好了。”黎姜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清单,在他面前得意地晃了两下,“这是咱家玉儿上高三以来参加的第一个比赛,比的还是他最不擅长的英语,等他比完回来,我得好好给他补一补。”
英语是张玉凉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的科目,相比其他学科成绩稍差。但学神的不擅长和学渣的不擅长是两种概念,因为即使张玉凉再讨厌英语,每回也都能考到一百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