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左荆苏醒在纯黑的棺材中。
睁开双眸, 第一眼看到的是粉红色的天空,崔左荆迅速爬起来,穿过教堂前的玫瑰田,在盛放的花朵下, 埋葬的是无数染病教徒的尸体。
他走进教堂正门, 到了中殿, 苏醒在玫瑰田中的汪雀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两人坐在长椅上稍等片刻, 从盒子不同地点的棺材中醒来的众人接连来到, 本来被刻意分开的馄饨分裂者小队在无数情报和预知信息的支持下,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汇合。
这远不是第一次时崔左荆无论如何都遇不到其他人的窘境, 崔左荆立刻向身着白袍的圣子董临海忏悔, 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害得护林员丧命的罪行。
董临海动作非常不熟练的在他头顶画了一个十字, 道“我将原谅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在虚空中由董临海手指画出的十字化作实体,变成了一个纯白的十字架,掉在了崔左荆脚边。
“原来是这样。”崔左荆将十字架捡起。
同样已经探明自身罪孽的汪雀向董临海忏悔,也得到了一个相同的十字架,而其他人由于探索的时间不足,没有得到足够的线索。不过影响不大,他们本就没打算老老实实按照盒子规定的剧情行进, 向圣子忏悔只不过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用罢了。
众人前往二楼,崔左荆径直到了之前发现了女人的暗室前,他将暗门旁的十字架扭转一百八十度,随着机括运转的声响发出, 暗门打开,血腥味扑面而来。
“等一下”董征却骤然皱起眉头,他盯着倒转的十字架,耶稣正头朝下倒吊着,内核神殿的二层,墨菲模因具象化存在的地方陡然出现了一个逆十字架,“就是这东西上带着的模因”
“什么”在厨房遭遇的异教徒的确有向崔左荆比划逆十字,想传递某种讯息,但那时候崔左荆没懂,他讶然地一挑眉毛,“所以只要看到这东西就会遭受模因危害这教堂里所有暗门暗道的开启机关都是这样的十字架吧只要开启了暗门就会中招”
董临海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候我都躲在了暗室里了情况还恶化的那么厉害,暗室的墙上就挂着一个逆十字架”
维克多面沉如水“kether知道我可以抵抗所有疾病,故意用了模因,这样毒辣的陷阱,根本就是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蔺航之啊了一声“那完了,我们岂不是全都又中招了”
维克多安抚道“没关系,有我在,就算中招也不会重症,只要注意别走散了就行。”
崔左荆进入暗室,女信徒此时刚刚生产完,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像第一次时那样,他答应了对方会好好对待她的孩子,将刚刚出生的婴儿抱了出来。
董临海脱下圣子的白袍当做襁褓,婴儿由唯一有过孩子的维克多抱着,董征撕了一根布条,蒙在他的眼睛上,确保孩子在睁眼后不会受到模因影响。
之后他们立刻到了画廊门口,董征解开机械锁,画廊展开,崔左荆和董征走了进去,其他人在门口等待。走过一幅幅画,崔左荆看到了穿着女仆裙子的他,而在这幅画的旁边,空白的画布是如此诡异。
崔左荆抬手按了上去,混沌力量感知到他体内的时间力量,立刻呼应起来,但远没有当初那样的强,强到崔左荆在暗道外面都能隐隐感知到。
池鲤鲋奈奈已经离开了。
画布只不过因为她曾经存在过,或者是曾作为关押着她的牢笼,散发出未消失的混沌气息。
“她走了。”崔左荆回头对董征道,他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画廊中,“那么就开始吧。”
夏琼云喉咙感觉有点痒,她抬手按住脖子用力清了下,她这个动作就好像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样,董临海和蔺航之也感到了不舒服,开始咳嗽。
“这么快的吗”蔺航之一惊,前一次他还没来得及真正探索教堂就挂了,完全没意识到模因危害有多么严重。
只有汪雀一点事没有,她愣了下,从口袋里拿出忏悔后得到的十字架,道“会不会是这东西抵抗了模因的侵袭”
“有可能,如果模因是神父遗言里异教徒的诅咒的话,用圣物的确可能做出抵抗。”维克多抱着孩子道,看到崔左荆和董征出来,他问,“怎么样”
“她走了,开始计划吧。”
崔左荆话音还没落下,董临海便伸出手,直接将旁边一人高的精致大花瓶推倒,花瓶顺着楼梯一级级滚下去,噼里啪啦碎成一堆碎片。
被吓了一跳的众人“”
董临海一摊手,相当无辜道“干嘛不是说好了这样的嘛”
的确是说好了,崔左荆嘿的一刀挥出将栏杆齐齐斩断,董征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窗帘,夏琼云搬起小雕像和十字架砸向玫瑰花窗,彩色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汪雀用心呼唤,无数的虫从教堂外的土地里爬出,密密麻麻地汇成黑色的河流,啃噬着建筑,蔺航之直接掏出霰弹枪,对着墙壁啪啪开了几枪,霎时间所有易碎品都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维克多捂住婴儿的耳朵,不让噼里啪啦的声响将他吓到,轻轻晃着手臂,他双眼被蒙着,什么都看不见,但维克多身上的温暖气息让孩子异常安心,并不哭闹,比起被崔左荆带着时还要老实。
队伍中的六人肆无忌惮地破坏着,打砸烧无恶不作,有能力的加持,他们从二楼出发,上到三楼,又沿着另一道楼梯下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埋伏在地下空腔的异教徒听见声音纷纷上来查看,但有汪雀和董征的探查能力,踪迹被通讯频道清晰地告知给所有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反正崔左荆已经洗清了罪孽,再怎么造次也不会被再次打上烙印。
破坏的确是人类埋藏的恶的本能,所有人都非常开心,暴力的宣泄远比一切都来的痛快,因为实在是太解气了,听那玫瑰花窗破碎的声音是如此清脆动听,看那十字架倒塌的模样是如此辉煌动人,那圣母像被砸烂的样子是如此圣洁美丽
他们鬼子进村一样,很快从三楼折返到达了中殿,神父的尸体还在没开启的棺材里,但现在,没人关心他。
蔺航之一枪打烂了布道坛后的窗柩,董临海站在棺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中殿的排排座椅,崔左荆抬头望着他,笑道“干嘛,你这是要在神父的坟头蹦迪吗小心他晚上去你床底下找你哦。”
董征还在纵火,他点燃了一排排木质座椅和中间的地毯,火焰飞快地腾起,灼烧着一切,火光映在众人脸上,映出他们眼中的奕奕神采。
崔左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牌,他将牌夹在两指间,瞅准位置甩出,被戮者力量强化到无比坚硬锋利的纸牌嗖地飞过,一下将顶端的吊灯灯绳斩断。
啪
巨大的玻璃吊灯砸在地上,碎了满地,火舌舔舐着建筑和其中的陈设,燃烧发出噼啪爆裂声响。崔左荆坐在棺材上,棺材板上的十字架有点碍事,他直接将其硬生生掰了下来,抬手扔进了火海里。
转眼间整个中殿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一行人走出教堂,从外面看,这华丽辉煌的教堂几乎没有还完整的窗户了,热浪和烟雾从门窗中腾起。
玫瑰地已经被地下的虫子们翻得乱七八糟,鲜艳的花朵左倒连根拔起,露出下方腐烂的人体,董征将手中快要燃尽的蜡烛仍在里面,尸体散发的瘴气被迅速点燃。
就在这时,维克多怀中的孩子仿佛感觉到什么,嚎啕大哭起来,董征骤然抬起头,他终于察觉到了不稳的波动,这种波动来自于盒子的内部,来自一切景象的背后,更本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