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都懵了, 以至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又有无数辆马车从他身前疾驰而过,但始终没有一辆马车停下来。
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远去的车队破口大骂“小畜生, 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我果然应该直接把你扔进恭桶里溺死”
而后他的话音便戛然而止,因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远方的车队,甩下一句“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 他踉跄着转身就要逃跑,没想到回头就正对上了孟则知。
哦豁
还是熟人。
孟则知认出了中年男人,靖安侯府的二老爷贺亨, 开封城中有名的纨绔,和前身齐名的那种。
是的, 前身也是个纨绔,只不过前身变成纨绔更多是因为小时候想要博得父母的关注以及后来的破罐子破摔。
前身和贺亨的关系极为恶劣,因为宣平侯府和靖安侯府本就有世仇,互相捅过刀子,出过人命的那种, 所以以往贺亨没少抢前身看中的花魁小倌, 前身也没少带人套贺亨的麻袋
“万永安”
贺亨也认出了他, 再看他的那条断腿,乐了“你不会是被你的那对缺心眼的父母扔下了吧,哈哈哈, 小兔崽子,你也有今”
孟则知没说话, 只是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然后贺亨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被扔下的那个。
想到这里,贺亨臭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就算他也是被扔下的那个, 他也比万永安幸运好多了,至少他的腿没断。
他骂骂咧咧“小兔崽子,你就等死吧”
孟则知直接收回了视线,对于贺亨的反应,他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走出去没几步,贺亨的脚步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直到最后,贺亨彻底停下了脚步。
几秒钟之后,他又认命地走了回来,皱巴着一张脸,恶声恶气地说道“喂,小兔崽子,你还能走吗”
孟则知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
贺亨弯腰想要把他扶起来,嘴上却说道“老子才不是好心,只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套了我那么多次麻袋,要是让你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你了。”
孟则知不禁笑了笑。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孟则知转头看向右侧“晚了。”
只看见道路尽头,沙尘漫天,铺天盖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的同时,甚至隐约能听见党项人的狂笑声“儿郎们,杀啊,他们就在前面了。”
“杀光建国人,粮食、财宝、女人就都是我们的了。”
贺亨的脸瞬间就白了。
因为想到了党项人连屠三城的疯狂行径,可想而知他们要是落在党项人手里,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偏偏四周不是悬崖,就是峭壁。
“完了完了。”
他们现在根本无处可逃。
贺亨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仿佛已经看到党项骑兵疾驰而过,而他和孟则知人头落地的场景。
“还没完。”
孟则知却说道。
“什么”
贺亨眼前一亮,急急看向孟则知。
孟则知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不远处悬崖边上的一根凸起的石柱上,嘴唇轻启“脱衣服。”
贺亨当即便把手放在了腰间的腰带上,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什么”
半分钟后,两根腰带紧紧的挂在石柱上,上面盖着沙石,腰带另一头,孟则知和贺亨悬挂在悬崖下方。
孟则知还好,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贺亨就不行了,刚下去不到十几秒钟,他的气息就乱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党项骑兵呼啸而过,马蹄声震耳欲聋。
贺亨全靠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的脸憋的铁青,只觉得时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迟缓。
好在党项铁骑忙于追赶前方的勋贵车队,加上人数也并不多,所以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他们便彻底消失在了远方。
两人艰难爬上悬崖。
贺亨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了好一会儿的“我活过来了”,“我居然逃过了一劫”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孟则知才说道“还早着呢。”
他看着党项铁骑远去的方向,至少两个月内,中原大地别想安生了。
因为只要党项铁骑不退,战火就有可能烧到大建的任何地方。
更别说如今大建内部,到处都是农民起义了。
贺亨当下就又慌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孟则知“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往东走。”
贺亨反应过来“对对对。”
他连忙把孟则知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