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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草与娇花

孟飞白快速地穿上一套睡衣, 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有事吗”

站在门口的女孩儿穿着宽松的t恤和热裤, 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白兔公仔,笑问他“我给你讲个故事, 要听吗”

听啊。

必须听。

孟飞白颔首, 眼尾残余一丝绯红, 眸中犹带水色, 下意识地觉得今晚可能会睡不着了, 不甚自然地应道“好。”

陆之韵进门,孟飞白在她身后将门关上。

假如是十五岁时的陆之韵,孟飞白这样做,她一定会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感到羞涩与慌张。

甚至于, 会直接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不胜惶恐地问“你为什么关门”

旋即, 不等孟飞白回答, 她便会打开门,面红耳赤地来一句“我先回去了。”

当然, 在现实中, 曾经十五岁的陆之韵根本不可能深更半夜抱着个公仔就来敲孟飞白的门。

她太要脸, 也太年轻。

她只会默默地关注他。

在开学之初,发现自己和他是同桌时,心中暗自欢喜。

在他的好兄弟提出和她换座位时坚持不换,刻意地不去看他,但当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时,又偷偷地看他。

平时尽量避免和他有交集, 避免和他讲话,然后在每次分组背课文背单词做值日时希望能分到一起,每次排座位时希望他能选到自己的附近。

每一次他和她讲话,她都不会过多回应,只做必要的交流,但内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由于他们一直是同桌,他们渐渐变得越来越熟悉,也成为能交谈几句的朋友尽管谈的大多是在学校的琐事和学业相关。

她曾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就是在认为“假如喜欢一个人却不告诉对方,以朋友的身份去接近,无疑是一种欺骗,也不够光明磊落”时,鼓起勇气向孟飞白告白。

哪怕只交往了两个小时她就反悔了。

此时,陆之韵并没有慌张,也没有无措,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她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能感受到青春期的自己的心境,却没有了年轻时的单纯和青涩。

她心底有一个一直没长大的孩子,可她毕竟是二十七岁的社会人了。

面对十五岁的孟飞白,总归是游刃有余的。

她转身,晶亮的的眸子盯着他“你关门做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又追问“该不会还反锁了吧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们都还没成年,今天刚认识,刚交往,这也太快了吧”

孟飞白在她离开后回笼的理智又飞走了。

原本下定决心下次和她相处要好好表现,这会儿全都忘了。他面染微霞,皱了眉,有几许狼狈地垂眼“我没有。”

“真的”

“嗯。”

“那好吧。”陆之韵用带着几分遗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她是一个令人难以招架的女孩。

在遇到她之前,孟飞白从未想过自己会谈恋爱,遇到她之后,孟飞白就从未想过会和别人谈恋爱。

此时,他的理智稍稍回笼“你随便坐。要喝点什么”

陆之韵打量了下这间学生公寓四周,里面有一个小冰箱,一张厨案,厨案上有一台微波炉。微波炉几步开外,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天鹅椅,墙边立着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柜。书桌上放着一个vr头盔,一台电脑,一台笔记本。窗子对面的角落,是一张榻榻米似的床,床上铺着凉席,床头放着单人枕,单人枕旁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空调被。

床边有个脏衣篮,扔着孟飞白刚换下来的衣服。

她径直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仰起脸来,下巴搁在小白兔公仔的头顶,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牛奶。”

孟飞白脚步一顿,心中暗恼鹿山和齐悟等一干狐朋狗友平时思想不健康,看一些限制级的东西就罢了,偏偏还经常在他耳边说,以至于现在他第一时间居然想歪了。

这不太好。

他耳朵通红地去热牛奶。

他的反应,被陆之韵看得真切,她并不放过他,看着他挺拔秀逸的背影,问“你耳朵好红啊,很热吗”

房间里开了空调,热是不可能热的。

“还是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孟飞白脸也是红的。

他飞快地、没好气地反驳“并没有。”

随后,他并不回头,背对着她问“你要讲什么故事”

同时,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打字,在群里发消息。

白白不是白白有事,今晚不能打本了,你们另外找人吧

金瓶一枝梅

不可言说

鹿山和齐悟家在学校附近有学区房。

此时,在家里的他们看到信息时简直是万脸懵逼。

这特么什么情况

言出必行、从不放鸽子的孟飞白居然鸽了因为孟飞白有强迫症

天上下红雨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得到孟飞白的回答。回答他们的,是群里的一波红包雨。

于是。

金瓶一枝梅天要下雨,兄弟要嫁人,我们还怎么办呢看着钱的份儿上,当然是原谅他

不可言说1

想要全皮肤2

在孟飞白的公寓里。

孟飞白将热好的牛奶端出来,递给陆之韵,陆之韵喝了两口,将杯子放在床边一个架子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

孟飞白心跳又加速了。

他有些紧张,总觉得此情此景过于暧昧,令他的脑子乱哄哄的,总闪现出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

蝉鸣声更噪了,蛙声一片一片。

“你原本是打算睡觉了吗”

“嗯。”

“那你躺下。”

“什么”

“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哄你睡觉。”

本意上,孟飞白是拒绝的。

他一个男人,听什么睡前故事还要人哄睡觉又不是孩子。

但。

“好。”

他扯开空调被,平躺在床上盖着。

陆之韵坐在他旁边,轻声说“我抱的,是小白兔公仔,就讲了一个小白兔的故事好了。”

诶。

孟飞白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行吧。

“我先酝酿一下情绪。”

“ok。”

陆之韵灭了灯。

她的身影在月夜星空之下,显得格外单薄,线条轮廓格外好看。

她还记得,当初孟飞白答应和她交往后,她很高兴,低了头,羞涩地问他“初吻还在吗”

孟飞白耳颈通红的点了点头,不大自然地应“嗯。”

于是,她对他勾了勾手指。他茫然地看着她,她却抓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飞快地印在他的唇上,伸出舌头在他的唇缝间勾了下,便退开,飞快地跑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对他的感情仿佛炙烈如火,脑海中闪现出多个他们可能会有的恋爱场景,甚至于恋爱多久、一起去什么大学、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孩子的名字、婚后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争吵、年老时将年轻时的这些事拿来当谈资等等,都想好了。

然而,两个小时后,她就冷静下来。

因为,在那天,孟飞白准备要介绍她给他的朋友们认识。

然而,课间,外班却有一个男生来找孟飞白。

那是孟飞白的发小。

那也是陆之韵初中时代的同桌。

那位同桌知道陆之韵在初中时代的一切,也看过她所有的狼狈。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欺负她,甚至于,在所有排斥她的人当中,对她最好的。

但,他也没有帮她,甚至于,为了表现合群,在其他人抒发对她的厌恶之情时附和过。

如果那时候的陆之韵不是十五岁的陆之韵,而是二十七的陆之韵,就会知道

年少时的经历不算什么。就算不被人喜欢、不受欢迎也都很正常,不是谁的错,只是合不来。

那都不算事儿。

可那时候的陆之韵还很小。

她的世界很窄。

她一直在努力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一直备受师长、亲朋邻里的夸赞。

她和温女士从小就没有过多的交流,不知道对错,只能从周围的言行和态度中,去寻求做对的事。

因此,被群体排斥,对那时候的她而言,是一件很大的事过于没面子,过于狼狈。想要开始新生活的她,在新班级混得如鱼得水的她,并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过去。

随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周围人对待学生早恋时的态度,想起了温女士作为单身母亲的辛苦。

温女士独自抚养她,很辛苦,这毋庸置疑。

家里的账都是她在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家里的收支情况,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温女士的收入大部分都花在了她身上。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条水蛭,在吸温女士的血。

因此,在她的认知里,温女士对她有再多的要求和期许,都是应当应分的。

哪怕温女士对她有过强的控制欲要她一直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哪怕他们之间并不怎么交流,也许温女士一个月和她说的话还不如和外人一小时说得多,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温女士该给她的都给她了,也很关心她,让她吃饱穿暖,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第一个给她留。

她不觉得温女士对她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自己欠了温女士的债,而这债,要用一生来还。

她害怕温女士对她失望,也害怕周围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她,怕周围人用从前刻薄别人的语调来刻薄她

她害怕自己初中时代所遭受的群体排斥被别人知道,更害怕像是被初中时代的同学排斥一样,遭受亲朋邻里的排斥。

她太要脸。

也太脆弱。

也是,所有年少的喜欢,在这样的重压之下,都烟消云散,变成了不喜欢。

亦或者,是她以为的不喜欢。

更多的,是不敢喜欢。

她提了分手。

那段初恋只维持了两个小时。

因为那位初中同桌的存在,她甚至不敢再接触孟飞白,开始疏远他。除此之外,在和同学的交往中,她总是顺应别人的态度,努力地融入。

在高中,她是漂亮的女生,她是别人眼中的学神,她对所有人都是态度亲和的,爱笑,开得起玩笑,但凡别人有事找她,她总能拿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她脸上笑着,内心战战兢兢地,活成了别人眼中完美、洒脱、乐观开朗、对自由不羁有着不屑追求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她并不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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